她蹲在井边,看头顶上的白色是她落在枝头上,一直落到最底下的雪。
紫色的是醒来时挂在耳边的绒花,发梢不知名的暗伤。
手边的是大的小的衣物。
是让她清醒的井水。
冷风卷起层层的雪灰,铺天盖地的扑下,在人身上吹得入骨。
淡红色是她的指尖的裂口,在冷水中生根。
这是一个她不曾染指过的流年。
成堆像山一样的衣物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提醒她因为贪玩启动了开关,远离了曾经的世界。
“快洗。洗不完不许吃饭。”
这里的管事妈妈一个二个都是更年期的半老徐娘,最是伤不起。
只要上头有小小的压力,骂是小事,最怕扣了饭菜,洗着洗着,就能一头栽下。
命大的,就能醒过来,命不好的,就被人匆匆抬走。
宫里好像永远有人犯错,所以浣衣局从来不缺人。
和她住同屋的小文珠,只要有饱饭,有床厚实的被子,她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迟池不同,她曾经有过另外一种活法。
飞扬,自由。
她痛恨的看着自己因为泡了冷水,逐渐发烂的手指。
再怎么饿,也咽不下掺了谷糠的饭。
再怎么厚实的被子,也散发着霉味。
“你真的不吃。”小文珠看着她把饭拨到自己的碗里。眼睛发了光。那么大的劳动强度,她已经不记得饱着肚子的感觉。
“不吃!”迟瑞摘下了耳环,被人从东宫拖出来时,贴身的项链和耳环都没被人摘走。
她抚了一了放在枕头下的玉镯子,小文珠的眼睛就转了过去。“真漂亮。可惜不是我们戴的。”再好的玉也经不起磕碰。“不知道能不能换几个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