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医生,就是现在已经调到心血管中心的叶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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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的数据库里调出那张x光片,杜均在电脑前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转过身慢慢摘下眼镜:“你当时为什么不让他再做个CT?”
“我建议过,不过那个患者当时健步如飞的,关节屈伸没有任何不适,我印象很深,而且那个患者看起来非常大度非常善良,他说肇事司机开小面包车送货挺不容易的,他没什么问题,不用再做CT多花冤枉钱了……”
“糊涂!”杜均的声音很严厉,“你是医生还是他是医生?他说不做就不做了?还有,你建议CT,但患者拒绝,为什么不把这个反映在病历记录里?”
叶知我低下头:“我……当时急诊室里很忙,我看他又没什么异常……”
“你看?你用什么看?你的眼睛会比射线更厉害?当医生的不仅要知道怎么治病救人,也要知道怎么保护自己。胫骨平台骨折有隐蔽性,x光片会误诊漏诊,用CT才能准确判断,这你不知道吗?医院以前不是没有出过这种事,我跟你们也强调过不止一次,你都当成耳旁风了是不是!”
认识杜均这么久,他第一次这么严厉地说话。叶知我听着,头越垂越低,咬住嘴唇不发一语。杜均说的这些她都知道,现在回头想想,自己犯下的这些错误实在是又低级又弱智,当时的她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糊涂!
叶知我在心里对自己叹息,根据病历记载,这位市民来看病的那一天,就是宁辉钢铁公司钢水泄漏事故后的第二天。
也就是,她时隔五年后与费文杰重逢的第二天。
叶知我曾经不止一次幻想过可能会有的重逢,但从来没有想到过是在拥挤不堪、喧哗不堪的急诊室里。周围有血有伤有泪,空气里满是刺鼻的气味,他垂眸看着手臂上的伤口,又真实又遥远地出现在她眼前。
在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叶知我脑子里反反复复闪现的都是现在急诊室里的费文杰,和五年前她最后看到的他。江南春天绵密的细雨里,他穿着一身黑衣服站在一丛青翠欲滴的竹子旁边,头发被淋湿,视线也被淋湿,和雨丝一样绵密地看在她身上,裹得她寸步难行。
可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心神不定不能成为推脱责任的理由,医院领导找叶知我谈了一次话,之后律师也找她详细了解了当时的经过。因为叶知我已经递交了辞职信,交接工作也差不多完成了,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