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得并不快,那男子偶尔会抬头打量乐歌,她也并不回避。
乐歌暗想:王乐韦白,齐朝四大士族,邑地分别为太原、雍州、建州、颍州等地,历经百年经营,高庶族一等。四姓之间互有通婚联姻,她曾有姑母为韦氏,也有乐家女嫁韦家子侄。只是往来交情仅此而已,并不深厚,不像王乐两族,荣辱相关。
现下王乐两家已是云烟过眼,韦氏、白氏依旧地位尊贵。若这人是韦家人,能自由出入内廷,且冒险让自己出宫,倒是有这份能耐的。
这位韦家公子,如此煞费苦心地接近自己,有何目的?
那男子像是猜透了乐歌的心思,掀帘微笑,也不看她。
乐歌有点讨厌他的笑容,明朗随淡,发自内心。若今日他二人易地而处,她不信他还能笑得出来。
乐歌不想与那男子继续比拼沉着与定力,只能侧头望向车外。仙华门渐远,城阙的影子绵延退后,仿佛是海市蜃楼般的虚景。
车轱辘有规律的转动。一炷香光景,车已入市集。最平凡不过的市井热闹,看得乐歌眼中一热。商人重利,却有一股子不怕辛劳的热忱,这是往日她不会关注的民生。收入银钱的欢喜,取得货物的满足,平等交易,让人尊重。
乐歌自知再没有出宫的机会,终会老死在那精致尊贵的四格子里,情境比在深闺中还要糟糕。她渴望回家,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家了。
“到了。”许久,那男子突然开口。
乐歌见景致渐渐熟悉,终忍不住探出头去。槐杨两株是百年前的古树,简洁疏朗,是她六岁时,父亲亲自移植的。当时讨的是一个“山林之趣”,也是玄学中的门庭枝茂的吉祥喻意。
随行的家仆伺候那男子下车,又来为乐歌掀帘。她甫一出来,便再也移不开眼。她生活了十几年的老宅子,日日夜夜,所有情境仿佛就在眼前。她的家,实实在在的存在。虽然门墙残了,匾门卸了,再也没有亲人在堂,听不到闲话,笑声和争吵。
乐歌到今日方才明白,原来争吵也是一件奢侈幸福的事。
乐歌忍住眼泪,推门而入。那男子也随着乐歌一样静默,吩咐完了左右,便紧紧随着她,脚步轻缓。
乐歌经抄手游廊,临湖而行。见的是一水涵碧,每到中秋时分,乐家宗族叔辈们,都会聚集此处,赏月听曲,好不热闹。
如今,大片大片的枯荷,呈现在乐歌面前,无比的荒芜与颓败。乐歌缓缓地蹲□来,泪水顺着眼角,无声地滴落荷塘,随着涟漪消失无痕。
那男子坐在廊前,用手去抚乐歌瘦弱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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