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韦璧时的情景,那是一个严冬,他仅着丝帛单衣,正与侍卫白毛围炉饮酒,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看着她调侃道:“哪来的土丫头!来作甚?厨房呆着去。”她当时气不过,回了句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酩酊立起,朝自己缓缓走来,姿态翩翩……
想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抚着他的腿大声痛哭起来。
五更天,晨光不露,风雨欲来,天色越发阴沉下去。
神志在痛楚的煎熬中慢慢恢复,眼前晃动着的绉纱床帏,忽远忽近,忽隐忽现。朦胧中,韦璧看到叶榆泽上晃动的船桨和激起的波浪,长剑裂空,挥溅出浓稠的鲜血。他竭力想睁大双眼,可眼前只是模糊一片,突然有人抓住他的手,颤抖得很厉害。
白毛!他脱口惊呼,冷汗涔涔。
“韦璧,你醒醒!醒醒!”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呼唤,牵动心肠。韦璧全身一震,霍然睁开双眼。烛光下,一张熟悉的脸,渐渐清晰。
“快救白毛!救他!”他用尽浑身力气,放声喊道,嗓音嘶哑,不似人声。
绮雯怔怔半响,低声道:“他死了!”
“死了?” 韦璧胸口急促起伏,像是喘不过气来,只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忽觉嗓子眼一甜,呕出一口鲜血来。
※ ※ ※
春雨如绵,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夜。卫明珠晚上辗转反侧,睡得不好,还未到卯时就醒了,又提心吊胆地等了一日。乐歌是申末时分来的沉芳殿,掀帘就见卫明珠早就换好了宫婢衣裳,在殿中焦急地来回踱步。
“明珠,你到西华门后自有车接应,会将你送到孤霞渡口。张大人这里可安排好了?”乐歌放下纱帘,小心翼翼地问道。
卫明珠点头道:“依你的吩咐,三日前,我已让红儿带着信物,亲自送信至白府,崇白会去渡口与我会合。”
诸事妥当,如释重负,乐歌深深吸了口气,轻轻笑道:“明珠,今夜起你便自由了,从此天高海阔,与知心人相伴,可喜可贺!”笑意和煦又温暖,似春风吹散了长久笼聚在卫明珠心头的阴霾。她牢牢握住乐歌的手道:“你的再生之恩,我铭记在心!
“傻话!放心去吧,出了宫门,有多远就走多远。”周身似涌动起一股暖流,让卫明珠眼中酸涩。她抬眼看着乐歌,顷刻间热泪滚滚:“乐歌儿,内廷艰险,人情冷暖,你要小心啊!”
“放心吧,我理会的。”乐歌拍了拍明珠的手,又嘱咐道:“吴中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回去了。齐燕边境的秦州设郡不久,齐人燕人杂居,民风还算淳朴,有高山密林,湖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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