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吭哧了半天,没有回答。大概是没听懂。
你的相机是数码的吗?
不是。这次,张长河把声音振了振。可振到第二个字的时候,音尾又垂了下来。像风梢儿捎带起的旗角儿,展了片刻便奄奄一息。小丫又问:你在哪儿学的摄影啊?张长河说是自学。小丫笑了。一小间偏门面,一架破相机,十来套婚纱,全部成本也超不过千把块钱,就觉得自己已经有了一项能养家糊口的俏皮技术,就敢上街打出招牌揽生意,真是衔着鹅毛不知轻,顶着磨子不知重。不过,这也正是自己想要找的人:没阅历,有心劲儿,穷坯子,憨后生。只要落到自己手里,肯定拿得住,不愁调教不出来。
张长河见小丫不走,正遂了心思。路人见一个漂亮姑娘站在那儿,还以为他们俩是一伙的,上来要广告单子的就多起来。有询问价格的,张长河就出面说;有问业务内容的,反而是小丫比张长河说得花哨。一拨拨的人来了,又一拨拨的人去了。天黑下来,半天,张长河才道了谢,说:你干吗这么帮我?小丫说:我一个表哥也喜欢摄影,大家做个朋友,以后多交流。张长河忙不迭地点头,说:你来照相吧。小丫说:就你?免费还差不多。张长河毫不掩饰自己的大喜过望,说:当然免费,当然免费。
过了几天,小丫去了照相馆一趟,里面没有一个客户,只有张长河在擦柜台玻璃。用过湿布用干布,擦得一尘不染,极其认真。看见小丫来了,如同见了凤凰,找出几枚硬币跑到对面小卖部拿了瓶纯净水。看着他踢踢踏踏的背影,小丫心里的一块地方突然有些软酸起来。
聊过几次之后,小丫的照片也贴了一墙。单看照片,是最幸福美满的县城时髦少女。除了必不可少的新娘照外,她还参照着对深圳影楼的模糊印象和摄影杂志上的造型,拍了许多在县城并不多见的照片,她把这些照片归纳成自己当初问张长河的那几个字:时尚写真。有一套装扮,是用玫瑰红的皱皱纸一圈一圈卷在胸前,同色的唇膏,几缕刘海有章有法地搭在额上,媚然浅笑。嘴角下方印着橙黄的繁体字:爱?或是被爱?夹带着省略号,提醒人们这问题多么意味悠长。还有一张是两条长辫子垂在胸前,月白色旗袍,有些惊讶地往后回首,似乎正听见有人突然喊了自己的小名儿。这是纯粹的小家碧玉式。落款:清新的旋律。或是一袭黑色吊带裙,举着根白芦苇,芦苇轻轻地扫过面颊。这种照片的风格是良家女子在清纯许久之后突然想试试风尘之韵,又有些不熟悉,怯生生透出一种自然的稚嫩,俨然是想学又没学会的样子,反而让人心疼。裙边也有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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