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离不弃地照顾他——不管他东勰变成了什么样子,也不论他冷落自己多久,只要他需要,她随时可以开始不离不弃地照顾他。可是东勰温柔且固执地拒绝了顾颖所有的好意。医学早已经给他的身体做出了最悲观的研判;至于不离不弃的照顾,更是不应该浪费给一个无望回报这份不离不弃的人。他这次叫她前来,只是想要拜托她几件事。
顾颖在临海住下的第二天,终于知道了东勰想要拜托她什么。这天,东勰让她从床底下拖出了一个纸箱,那里面是他给覃嘉穆写的一摞一摞的信——那应该不能叫信了,因为什么信也不应该有那样过长的篇幅。东勰有点不好意思,他说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就这样把这些信拿给第三个人来看,会让他觉得十分难为情。
顾颖很快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实在没有办法”,她看到东勰给每一摞信上都贴上了标注日期的便笺,日期已经标注到了半年以后。然而信纸上的笔迹却像是个不会握笔的孩童的笔迹,顾颖直到那一刻才被猛然提醒,东勰的病情比她想象的更加严重,已经严重到连笔都握不住的程度了。东勰请顾颖帮忙,将那些“质量”不过关的信重新誊抄一遍,别让读信的人看出破绽。顾颖让他放心,她一定模仿他的笔迹来抄写。东勰说倒也不用那么严格,没那么像也不要紧,嘉穆那小子心很粗,肯定不会发现的。说完他就疲倦地笑了。他现在最常见的表情就是这样充满倦怠地微笑,这笑容可以在他的脸上保持很久,仿佛进入了某种悠长的回忆。
东勰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醒着的时间越来越短。而只要他醒着,就是用他那孩童笔迹去继续写信。不论晚上还是白天,他就那样唯恐时间不够地去书写,去忙不迭地编造他半年后、一年后的生活。顾颖常常一边誊抄一边落泪,有时候眼泪滴在信纸上,她不得不重头再抄一遍。这是东勰用才华和意志营造的完美幻象,他忍受着剧烈的癌痛和毒瘾疯狂的摧残,却依然在纸上落下了俏皮幽默的句子,去极力描述一个生机勃勃的未来,这样的苦心不能被自己的几滴眼泪毁掉。
她按照东勰的要求,每个月给温岭戒毒所寄去一封厚厚的信。她开始在东勰已经写好的信里,两三页真迹中间夹一页自己模仿的赝品。她说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地确保以后当那个盼信的读者收到一封全是赝品的信件时不会起疑。当顾颖把这件事情告诉东勰的时,东勰形销骨立的脸上浮出了一个有气无力的笑容。他说他又想起了以前和顾颖一起寻找“客户”的那些日子。顾颖抓起东勰瘦成了骷髅的手,要他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住,要有信心,难道他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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