揶揄道:“陈郡谢氏乃高门望族,嫡出贵女竟也不识得雅乐?”
秋姜吃瘪,紧了紧肩上的蓑衣,不再理睬他。
元晔又道:“看来,家师日前的谬赞,实在过于夸大。”
秋姜闻听此言,忙回过头,急急问他:“王公说起过我?”
元晔笑而不答,回头抚了抚被细雨沾湿的笛子,神色温和。
秋姜也惊觉自己失态,不过见他这样逗弄自己,又避而不答地吊着,实在窝火,便说:“话说一半!饭有吃一半的吗?”
元晔哑然,转过身来笑了笑:“那倒没有。”
秋姜轻哼了一声,踢了踢脚上锦履,意思很明确——你快点说。
元晔意会,也不再逗她,开口道:“家师于都灵城外的梅山结庐暂歇,现下与谢师长同住。三日前,晔前往拜会,家师弹奏一曲《广陵散》,弹罢,与晔道‘谢氏有三娘,聪慧而早悟,弈棋此中手,不知何高处’。晔听罢,不胜感慨,家师亦有蒙蔽之时也。”
“别。”秋姜道,“三娘自知才疏学浅,王公不过是看三娘幼年丧母,可怜三娘罢了。君竟不明尊师之意?原来大名鼎鼎的陇西李四,明悟之能,也不过尔尔。”
元晔笑道:“三娘应知三人也成虎,世人过于夸耀,名过其实。晔自知赐墙及肩,君子六艺不过略有涉猎,管中窥豹罢了。”
秋姜也笑道:“三娘只听闻女子貌美可让人醉心,那女子便做什么都是好的了,郎君不若也是如此?可见长得俊俏,那可是百利而无一害。”
元晔平日只和那些士子学者辩论清谈,还没和一个小姑这样谈过呢,每每与她针锋相对,倒也别有情致。却见天色已晚,知晓过些时辰城门便要下闸,要是到了宵禁时刻,坊门皆关,那就出不去了,也不再和她相辩,起身道:“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