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天吗?」她泪眼问。
良久,良久,他才说出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可能。」
她欲言又止,喉头哽咽着,只能怔怔地看着他,最后像是用尽了所有气力,拼凑出几个字,「多谢王爷。」
「回去吧!」他的手掌轻轻落在她的肩上,「北方天寒,务必珍重。」
湖衣点了点头,朝他盈盈一拜,随即沿原路而去。
朱玹望向她离去的背影,直到身影消失才别开视线,心下有些悵然。
是她。
原以为他在意的,是皇帝无视律例,强徵民女。
到现在才知,他在意的,始终是她。
她的勇气,她的灵秀聪慧,还有她直言无讳时,闪闪发光的眼睛。
他无法放下她。
朱玹打了个哆嗦,彷彿胸口受到重捶。
他少年失怙,在步步危机的政治漩涡中,咬着牙逼迫自己强大,但是坚硬的甲冑也有缝隙,不知不觉中,她卸去他的盔甲,露出软肋。
是皇上坚持要留下她。
他不能再为了她,与皇上争执。
否则就是背弃他对先皇的承诺。
先皇弥留之际召他进宫,那时英宗不过三十七岁,朱玹二十二岁,先皇病后的虚弱老态使人震惊。
英宗皇帝歷经土木堡之变、战败被俘、获释后被摄政王幽禁、趁摄政王病弱时在南宫復辟、尔后毒杀自己亲兄弟重登帝位,短短七年时间,种种变故使他衰败如秋后枯叶。
「五弟,还在朕身边的兄弟,就只剩下你了,」先皇倚在病榻上,挥挥乾枯的手召唤朱玹靠近,「我们大明朝啊,父亲杀儿子,岳父杀女婿、姪儿杀叔父、兄杀弟、弟杀兄,兄弟手足兵刃相见,搞得血流成河,国穷民困……」
英宗勉力抬起一隻手,抓紧朱玹的手臂,「你知道吗?死去的成国公、英国公、你父亲睿王,日日到我梦里索命,指责朕是毁坏祖宗基业的昏君……」
「陛下龙体抱恙,才会莫名伤怀,臣弟这就去传太医进来。」朱玹含泪跪在英宗病榻之侧。
「不……不……听我说完,五弟,骨肉相残之事,绝不可再有,你最年轻,朕现在立你为首辅,以后宗室之间,若有纷争,你得告诫他们,说朕……朕在晚年是如何被兄弟的冤魂缠身,夜不安枕。」英宗说着,竟然流下泪来。
「陛下。」他犹记当年他们一同赴围,皇兄一身戎装,在马背上意气风发的英姿。
「还有我那不成材的儿子,他被幽禁以后,忍气吞声,吃了不少苦头,导致个性怯懦畏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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