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儿的心才慢慢沉下去。见曲伯尧穿靴起身,越过梦华时,卫韵匆忙躲开。
香炉滚动声寂然时接来门声的砰响,梦华努力仰首不让什么东西掉下,可那滚滚热流却止不住飞流直下,很快濡湿了她胸前的衣襟,梦华狠狠擦了两下,俯下身去,一一拾起那滚落了满地的扳指的碎玉。
匿于盆植雪松后的卫韵静止不动,忐忑等待着那推门出来的人走过,脚步声渐行渐近,卫韵敛息屏气,此时,那脚步声一转,愈发清晰地传回自己耳边。那嗓音在雪松后响起,低沉如雨后远山里轰鸣的雷声:“以后,有些事情,不必让梦华知道。”
“是......”卫韵悬心吊胆地低头回答。
——
“灏......”
曲伯尧回头,径直对上黎一鸣忧愤的目光,他向他走近:“亚父。”
黎一鸣两手背在身后,转身往前走:“你跟我过来!”
他随他一起走入一个昏暗的地道,走了一段距离,黎一鸣点亮火折子,火光映照出他肃穆威严的神色,他将火光举至曲伯尧跟前晃了晃,怒斥一声:“跪下!”
曲伯尧将视线投向前方供奉的牌位,喉结动了动,掀开衣袂跪了下来。
“记不记得?”
“记得......”他回答时,目光一动不动。
“我还以为你忘了......”
“我不会忘!”
黎一鸣上前拿起那上方一个牌位,引袖擦了擦,望着上边的刻字,问他:“王妜如何死的?”
他眼中镇定,咬牙说:“难—产——......”
“重华之变,你父王被乱箭射死,拥你父王者被赶尽杀绝,奸人上位,长享福祚,垂之后嗣。你母王妜身怀六甲,仍然被那奸人凌|辱,为了腹中孩儿撑着一口气,历经艰辛逃出,却不想,竟产下你这样一个不肖的遗腹子!那郑崇枢亦是狼心狗肺之辈,不顾你父当年提携与救命之恩,助纣为虐,反噬你父。如今,好不容易借公孙戾之手除了太子、打压了其他皇子,也取得了公孙戾的信任,你竟为了郑崇枢的女儿而惹得公孙戾生疑,险些功亏一篑!”黎一鸣将拭净的牌位放回原位,又指着旁边的牌位庄重叮嘱他道:“别忘了你身上流淌的血......奸人虽死,可奸佞未绝,奸佞一日不绝,将难以告慰你父母在天之灵。”
“亚父放心......”他目中殷红如血,攥紧十指,郑重叩首:“他日,灏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