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姜賾悟他妈才不怕。用了十二年光阴爱他,爱的懵懂,用了十年生命忘他,却记得刻骨,这一来一往二十年,姜賾悟发现爱他要比忘他容易多了。
爱他是本能,忘他却是学不来的下作伎俩。
其实贺勤身上改变的地方仍是有的。好比,他打结的方式就有了改变,原本是由左到右绕一圈,现在却是由右到左再穿进去,又多缠了一个结。却很不牢靠,松松垮垮。
贺勤原本打结十分扎实,姜賾悟感到稀奇,便问起这件事,随后贺勤打结的方式竟又变回了原本的样子,且后来自己学会的那种破烂结,竟是怎么也打不出来了。
姜賾悟觉得神奇,贺勤倒觉得吓人。
他自己建立起来的十年,姜賾悟竟能如此轻易摧毁。
但那人跃跃欲试,「吶,你还有什么变了,我得找出来,再问你。」
贺勤没好气:「不觉得很恐怖吗?还想不起以前,现在就渐渐被你摧毁。」
「换个角度,」姜賾悟道,「你被摧毁的恐怕只是外面那层壳。」
「什么壳?我又不是蝉。」
「为了尽快适应没有曾经的新生,努力融入社会,快速又仓促给自己扣上的壳。得过且过的打结方式、顺其自然的应付人生。从前那个汲汲营营,兢兢业业过活的你,被自己淡忘,对于一无所知的人生充满徬徨却迫于无奈不得不坚强,只得替自己装上硬壳。」九爷道,「你现在摧毁的只是那个。想起以前认真打结怕东西散开坏掉的自己,后来马虎的自己自然就被杀死了。很简单的物竞天择。」
「狗屁天择。」贺勤笑了,「我自己在汰换我自己?这什么胡话。」
「不信拉倒。」姜賾悟随他笑:「等你脱开壳,就信了。」
贺勤嚷着不信,可心里却仍是被动摇了。
姜賾悟的歪理总是有理。
他开始相信自己体内新旧正格斗。哪怕更为熟知现在的自己,贺勤却不免希望过去那个能赢。
偶尔姜賾悟跟他聊天,东一句西一句,似无边界,可夜里总会突然因为早上的谈话想起一些无关紧要的片段。
无关紧要,贺勤却总珍惜的连忙起身写下。
就怕一眨眼又忘了。
某次姜賾悟突然道,「贺勤,你煮饭吗?」
贺勤愣了愣:「不,我不会。」
姜賾悟没说什么,只答了句「这样啊」。
贺勤上心了。他妈的他原本肯定会煮饭,就跟泡茶一样。
他不信邪,上市场买了堆菜回家煮,煮了桌四不像,凭着直觉弄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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