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沉酒上车时就见着四角悬垂的嵌珠镂纹香球,加之鼻尖所嗅的熏蒸气息宜人,这才肯定了此华美的车舆当属长公主晏艮,原先不安的心思也随之沉定。
兰芝紧随其后,由着曳裙登车多有不便,梅沉酒见状微俯身,手掌隔袖扶了她一道。兰芝似是没料到梅沉酒会出手,眼里流露出些许诧异。待她坐稳后,则向人颔首道谢。
马车慢慢驶离商府,拐出曲巷行上御道。兰芝纤手交叠置于腰际端坐,并不主动提及晏艮邀见她一事。梅沉酒自觉落得清闲,慢条斯理地抽离凝在香球上的视线,转而察起软帐上缀着的拇指大小的玉珠。
恰在半月以前,银霜告知她宁泽来信说是“邢州生异”。
梅沉酒那时看着人愣了半晌,连手里的茶杯都没搁下,脑子里就已经在思考银霜是不是只把信上的话言简意赅地告诉了她。直到手上真给递进了那封信,这才警觉起来。
她知自己虽与宁泽几年未见,但对他的性子不说是了如指掌,却也熟悉有八分。按照宁泽那絮叨的语气,一封信里不满当地塞上三页纸是绝不罢休的。而如今信封内只有白纸一张及堪堪四字,足见反常。
梅沉酒本以为自己寻到了个绝佳的机会得以接近晏佑,进而步步谋划。可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简单。
她若想要取代商崇岁入局,为晏佑解决此事在所难免。虽说替他做事非人所愿,但真正棘手的是,她心底除开建康坊间对其称作闹疫的不实传言外,一无所知。
她既不知邢州争端源于何人,更不知它源于何事。
不仅如此,她还要劳心提防所有的不速之客。就如同此刻来寻她的晏艮。
晏艮作为长公主,与晏佑共筑“康盛”之基,理应与他同心。可既如此,为何在晏佑遣出安六来寻她后,晏艮又多此一举将她邀入宫中。
而安六的表现也不似寻常般镇定,匆忙得像是特意赶在兰芝之前离去。巧合在安六是借着名号前来的,这样更显得可疑。
梅沉酒到底持着对左先光的戒心,发觉自己思来想去的结论与他所言并无出入后,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心反倒沉了下去。
既然长公主与皇帝都参与其中,那么宫内朝臣之间牵扯的政党势力肯定只多不少。
晏佑直截了当地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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