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已经是庄稼户都吃罢晌午饭的光景了。
黄澄澄的日头暖暖的照在半边裸露着土坷垃的山梁。绿油油的冬麦苗铺在层层叠叠奇形怪状的坡地里,把一片冬日的苍青染上了几分活泼的颜色。
老福顺靠在墙根下,咂巴着嘴,一口一口的嘬着手里的烟袋锅子。
袅袅的青烟在胸膛里晃晃悠悠的打几个转,顺着嘴角鼻孔冒出来,贴着花白的鬓角,飘浮在没有一丝风的空气里。
老福顺在旁边的青石板上磕了磕烟锅里的灰烬,用粗黑的大手在烟袋里拈出一撮烟丝、摁实,慢悠悠的引着一根麦秸秆,点着手里的烟锅。
伸手忽撸了几下光秃秃的脑门,老福顺把披在背上的黑棉袄往肩上带了带,窝在墙根犯着盹,眯缝的眼睛看着院儿里。在土地上刨食的几只老母鸡每天麸皮野菜的喂着,却肥实得不象样,一个个摇摇摆摆的在地上啄食,不时的发出几声“咕咕”的嘟噜声。
老母鸡在眼前晃荡着,老福顺瞬间走了神,眼里仿佛孙媳妇儿腊苗挺着大肚子一摇一摆的走动。
老福顺下意识挥了一下手,把一只在身边嗡嗡的绿头苍蝇赶开去,嗓子眼儿里哼的笑了一声。
一只大公鸡兴冲冲的从坡上越过低矮的院墙蹦进院子,把几只母鸡赶得嘎嘎大叫,满院乱蹿,还纵身往跑得慢的一只花母鸡身上扑过去。
伸手捡起一把土坷垃,老福顺把烟袋丢在一边,直起腰,把土坷垃不住手的砸向了发癫的大公鸡。
一个土坷垃狠狠的砸在大公鸡的脑袋上。受了惊吓的大公鸡在雨点般的土块袭击中沿着篱笆的边儿上落荒而逃,扑扇着翅膀从半人高的篱笆上飞了出去,一溜烟跑得不见了踪影。
几只母鸡静下来,又开始迈着东倒西歪的步子在院子里闲走。老福顺满足地捡起滑落在地上的棉袄,靠回墙根,抓起丢在一边快要熄灭的烟袋咂巴起来。
出了老福顺家的院门拐个弯,是一条青石块铺就的蜿蜒小路。在中当间一折,一路斜坡通到村里的街上。路两边是几个庄户家的院落,光景都跟老福顺家差不多,一概是土坯房,半截土墙,篱笆围成个小小院子。各家各户房前屋后的墙上挂着秋后收获的庄稼:黄澄澄的玉米十几二十不等的绑在一起,串成一个个大砣。玉米棒子已经被风干成干巴巴、硬邦邦,再没当初饱满的模样。窗户台上大大小小的摆着硬皮的冬瓜、金瓜、南瓜,挡住半边窗子。山墙上红纸写就的神位风吹日晒的,已经变成淡淡的粉色,檐下摆着陈旧的香斗,满满的都是香灰。
每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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