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望见营地的灯火,梦若溪突然向百里骥叮嘱道:“待会儿见了温文,他必定要问及当年阿姝的死状。先前我并未细说与他,你也莫要直说才好。”
百里骥一怔,暗自思量道:何姝的死无疑是加深温文对于罗轻裳仇恨的催化剂,这样的事不但要说,而且要仔细地说、添油加醋地说……然而心里虽这样想着,嘴上仍是问:“为何说不得?他也应该知道的。”
梦若溪张了张口,转开脸低声道:“这些年他已够伤心的了……”
这句话说的其实很是模糊,百里骥也没意识到什么才叫“够伤心的”。因此当真正见到温文——黎阳惠亲王齐?时,那种震惊绝对是发自心底的。他简直无法将眼前这位锦衣华服包裹下全身仍散发出寥落孤寂气质的中年男子与记忆中那个精明博学却稳重可亲的青衫学者联系到一起。那双曾夺人心魄的琥珀色眼睛已经幽暗的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更刺眼的是那与尚未老却的容颜极为不附的花白鬓发。
刹那间,百里骥心里有了一丝动摇。揭开陈年的疮疤是一件让人痛苦的事,尤其是对一个专心如斯的男人。毕竟在封建制男权至上的背景下,这样的男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见百里骥一言不发地直直看着齐勰,梦若溪也猜得到他是太过震惊了,于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笑着说:“原来你小子不止和我没大没小的,竟连他这个王爷都不理,如此看来我倒也不冤了!”
经他一提醒,百里骥立刻回过神,刚刚上前半步想要见礼,先被一双修剪得干净修长的手拉住。
只见齐勰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浅淡却真实的笑意,平稳沉着的低音响起:“今年多大了?”
“到秋天满十八。”百里骥自然而然地答道。这么多年了,他早已适应了自己的“新”年龄。
“当年的孩子如今都长这么大了啊……”齐勰的神情似有霎那的恍惚,好象想到了什么很遥远的事情。
梦若溪轻声咳嗽了一下,问:“怎么没看见知秋和思危?”
“思危去城中清点粮草尚未回来;知秋关门琢磨那连环弓弩,连我都有两日未见他了。”齐勰略摇了摇头,转身走到主位上,一面抬手向百里骥说:“坐吧。”
梦若溪不待他招呼,径自走到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