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一尊檀香所雕的智者大师像。龚定庵每天盥手焚香之后,便在这尊香像之下,校辑《支那古德遗书》。
到得功德圆满,已是第二年的暮春天气,暖香丽日,中人欲醉。龚定庵突然想到太清春,霎时间绮思满怀,风起云涌,正应了一句唐诗:“恼乱苏州刺史肠。”
他用什么办法,都不能将他那颗渴望一见太清春的心平复下来。一个人驴磨蚁旋地彷徨了好一会儿,终于决定到太平湖去走一遭。
于是他想好一个借口,策马进城,进了宣武门,沿着西城根,过象房桥,再西面便是户部的草厂,地名叫官草场,垂杨飘拂的太平湖已经在望了。
到府下马,向门上投帖,同时递上一个极大的封袋,封面大书“芜文六篇,敬以写呈明善堂主人”,下面自署“自珍顿首”。原来有一回奕绘跟他表示,太清春已多方搜集他的诗词来读,可惜只听说他的古文雄奇郁厚,与魏默深齐名,却未寓目,希望一睹为快。因此,龚定庵命他的长子抄录了几篇,只为一直耽于佛学,几乎忘掉有这回事,这天正好拿来作为闺阁的敲门砖。
果然,奕绘在花厅中接见时,首先就说:“大作已经转给内子了。她很高兴,回头或许还要跟你请教。”
“不敢,不敢。”接着龚定庵谈了两件有关整顿宗学的建议,请示办法——其实,这些建议的处置,都有例案可循,“请示”不过用来作为求见的借口而已。
正在谈着,一名青衣侍儿来向奕绘禀报:“请爷陪龚老爷到修楔亭喝茶,侧福晋在那儿等。”
修楔亭一半筑在水中,形似水榭。此时轩窗洞开,高柳荫覆,水面上落红片片,不时听得“噗喇”一声,鱼儿跃出水面,龚定庵不由得赞一句:“真好个修楔的所在!”
“是吗?”立即有人应声。
龚定庵闻声大喜,整顿全神迎候着,只见冉冉而来的太清春,正如她自己所题的“双峰丫髻道家装”,着的是蓝绸子的“海青”,腻发如云,盘成两个高耸的丫髻,手中所持的,便是龚定庵用来贮文稿的大封袋。
当然,龚定庵不便正面多看,一揖以后,微垂着眼说:“侧福晋一向好!”
“托福。”太清春摆一摆手,“请坐,总有半年不见了吧?”
“是的。半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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