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听滇生说,定庵先生专心著述,足不出户,不知是什么大著作?”
“只是把天台、法相、华严诸宗高僧的文字,略加整理而已。”
“这是大功德,可敬、可敬!”太清春看着奕绘说,“能者无所不能。”
奕绘点点头问:“定庵的这六篇大作,你看了没有?”
“还只拜读了两篇。”太清春问道,“定庵先生,你那篇《病梅馆记》,想来是有感而发?”
她不等龚定庵答话,便转脸为奕绘介绍原文。这篇记只得三百字,大意是说:江宁的龙蟠、苏州的邓尉、杭州的孤山,都以梅著称。有人说,梅以曲为美,直则无姿;以斜为美,正则无景;以疏为美,密则无态。自然这是文人画士,心里有这样的意思,却不便公然定出这样一种规格,来判别天下之梅,更无法要求种梅的花农,砍去直条,删除密枝,因为那一来梅树会死,不死亦成病梅,影响收益。而且种梅的花农,亦没有这种眼光,来使得梅树符合曲、斜、疏的三个要求。
不过有人以文人画士心目中的想法,明告花农,砍除正枝,删削密处,除去直干,以致旁条斜出,蓓蕾尽夭,生气恹恹,方能售得重价。于是江浙的梅树,无一不病,文人画士之祸之烈,一至于此!
接下来龚定庵在“记”中说,他买梅花三百盆,没有一盆不病。为此哭了三天,立誓医梅,毁去花盆,皆种于地,解除捆缚梅枝的棕绳,顺其自然,以五年为期,一定要将病梅医好。
好在他自觉本非文人画士,尽管让他人笑他、骂他,不懂梅之如何为美,不妨辟“病梅馆”来收容病梅。
最后一段是愿望,也是感慨,以“呜呼”兴起,说是但愿多暇,又多闲田,广植江宁、杭州、苏州的病梅,穷毕生的光阴来疗梅。
显然,这是以梅喻人,或者说以梅喻士。士风的萎靡,犹之乎梅之有病。太清春特别指出,“文人画士,心知其意,未可明诏大号,以绳天下之梅”,这“明诏大号”四字,皮里阳秋;而“有以文人画士孤僻之隐,明告鬻梅者”,此人实在是罪魁祸首。
奕绘对道光十多年来士林风气的演变及原因,当然亦有所知,再经太清春特为指出,对龚定庵的含蓄之意,更为了解,当今道光皇帝乐于有一班恹恹无生气,可以随意曲折的读书人为之所用,但却不便公然出口。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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