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原来你是劝他用兵!你说他不敢用你,莫非以为林少穆是不敢用兵?”
“然也。”龚定庵答说,“岂不闻琦制军劝他,勿开边衅?”
“我看不然。林少穆是有定见的人,你说他‘侧立南天’,亦与实情不符,他是钦差,不必‘侧立’听命,而况邓制军、怡中丞都很尊重他的。”
龚定庵原是一时搪塞,想不到何俊很认真地辩驳,只好笑而不答了。
到得席散,龚定庵酒兴未已,因而又洗盏更酌,何俊到这时候才有机会跟他深谈。
“定庵,你这回究竟因何出京,以后又有什么打算?”
龚定庵依旧以诗为答,朗声吟道:
“白面儒冠已问津,生涯只羡五侯宾。
萧萧黄叶空村畔,可有摊书闭户人?”
“‘白面儒冠’,”何俊面有惊异之色,“定庵,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了?”
儒冠是用杜甫诗意:“儒冠多误身”。白面典出《南史·沈庆之传》,为国譬如当家“耕当问奴,织当问婢”,伐人之国“而与白面书生谋之,事何由济?”龚定庵这“白面儒冠”四字,表示入仕以后,误身亦误国,这与他平时好发狂言、目无余子的性情大不相同,故而何俊有此一问。
其实龚定庵只是为第二句“生涯只羡五侯宾”这一句作陪衬。五十之年,一官匏系,既谈不到事业,亦谈不到利禄,倒不如做诸侯的食客,至少还落得个悠闲自在。这话他虽不说,何俊多想一想,也就了解了。
当然,“五侯”只是借用成语,他的本意是到江淮来打秋风。“如今也大不如前了!”何俊说道,“我拿一样东西给你看。”
取出来的是一副两指宽、寸许长的纸牌,牌上各有花样,何俊拣给龚定庵看的那一张,上绘桃树一株,树旁有一壮汉,双手各持一斧,交替着砍伐桃树。
这幅“双斧伐桃”图,龚定庵一看就明白,桃树是新近去世的两江总督陶澍的谐音。他在道光十年开始改革盐制,整顿盐务,在淮南以强有力的手段,裁撤陋规,取消特权;在淮北则更为彻底,索性废除明朝中叶以来便已创行的“盐引”制度,为凭票售盐,任何人皆可请票,凭票至盐场置盐,掣给三联票的一联,指定运销地点、规定限期,票盐不准相离。成本既轻,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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