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佳,贩私盐既干禁令,且亦无利可图,因此,私盐贩子相率改售票盐,盐税大增,对升斗小民更是一项德政,而唯一受害的,只是坐享暴利的大盐商。
但是,龚定庵没有想到,两淮之人,竟公然表示“双斧伐桃”,欲置之于死地,不由得叹息:“怨毒之于人甚矣哉!”
“也难怪!”何俊说道,“你只要到‘河下’去看一看,就知道怨毒其来有自。”
“河下”是个地名,一条数百丈长的直街,铺的是极整齐的青石板,石板上凿出莲花,以便雨水宣泄。此地为淮北号商所萃,宅第连云,临街的围墙用巨石做基脚,仿照明太祖建南京城的办法,拿糯米煮成浆汁,黏合巨石,可保千年不坏,为子孙百世之计,如今依然完好,但围墙内的花木凋零,笙歌消歇,那种日进斗金的好日子,为陶澍所断然葬送了。
“定庵,你说‘生涯只羡五侯宾’,可知今非昔比了。不过,清江浦是‘盐、漕、河’荟萃之地,盐商虽垮,漕运、河道两衙门,依旧很阔。好在你只是想在萧萧黄叶空村之中,做个拥书闭户之人,所望不奢,我跟心农两个人,可以替你想办法。”何俊略停一下问道,“你打算弄多少?”
“京寓非有千金,不能脱身,另外总还得筹个几百两银子,才好在羽琌山馆闭户著书。”
“好!”何俊说道,“你想脱困,而且又不愿为人所轻,少不得要借一借太老师的声光。”
“噢,”龚定庵问,“如何借法?”
原来麟庆明年五十岁,他有两个儿子,一叫崇实,一叫崇厚,都是书读得很好的孝子贤孙,早就在筹划为父亲办五十正寿。麟庆因为身处脂润之地,不愿铺张,以免遭忌,但却有意刻印《鸿雪因缘图记》第一集,自筹亦以自娱,分送至亲好友,更是一件大可纪念之事。崇实、崇厚两兄弟,仰体观心,已在加紧筹备。
“像这些自我标榜的玩意儿,一定要有人捧,才有意思。没有人捧,自我陶醉,已觉无趣,如果再有人故意煞风景,迎头浇一盆冷水,求荣反辱,更加懊恼。所以他家难兄难弟,对这件事非常慎重,非要好好求几篇序,才能压得住。这道理,定庵你总明白。”
龚定庵不但明白,而且他自己就常干这些“故意煞风景,迎头浇一盆冷水”,以逞一快的事,因而点点头问说:“他约了哪些人作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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