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游冶闲郎抖机灵撩拨人的把戏?
分明自己过于伶俐,云裳气恼地咬唇,反怪对方心怀叵测了。
禅杉见小师妹揪着帕子神思不属,一时自作恼意,一时望天呆想,摇头道了两声,“不懂、不懂。”
这般过了两日,到了约定那天,偏打启明时落起雨来。云裳醒来听见廊下滴滴霏霏,惦念枇杷树旁新开的美人蕉零落,心下闷闷的不爽利,细想又似不为着这个。
如往常盥漱梳妆,她暗暗合计着哄阿爹自个雨天出门的幌子,心想容九费了这么大功夫,左不至为着点风雨绊脚爽约。
“姑娘今日描的柳眉格外精神呢。”
耳畔忽听韶白的话音,云裳放下螺黛,说了声“哪有”。
到膳厅随意用了两块点心垫肚,阿爹那一关竟意外地好过,只是笑眯眯打量她一眼,想必也瞧不出新衣不新衣的,嘱咐跟着的人多加小心,便没别的话了。
却是韶白窃蓝打着伞,随罩着观音软兜帽猩红风披的云裳迈出府门时,被一人拦下了。
来人是那日在茶馆跟在容九身后的,冒着濛濛雨雾等在聿公府外。
一见云裳,奎抱拳施礼,传达主上之意:“家主人道雨天泥泞不便,恐小姐湿了鞋袜,不妨晴日再邀,请小姐见谅。”
云裳尚未言语,韶白和窃蓝两个听到“恐湿鞋袜”时已经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未等听罢便断斥:“何处的狂徒好生无礼!我家小姐千金玉贵,容得尔等言语唐突么!”
刀口舔血的奎直接被两位娇小娘骂懵了。
他可不是晓得这位华小姐千金玉贵么,跟着主子这么些年,也没见主子对谁这般低声软意过,他虽说得不自在,也不敢把一个字转述错,怎么就成无礼狂徒了?
没等奎想明白,云裳已一言不发地拂摆披风,不待画伞跟随,冷着精心画就的眉眼转身进门。
夏日的雨急且汹猛。
容裔孤身一人坐在莲池畔的青石,他不开口,无人敢近前打伞,身上玄袍如研濡的墨汁淋裹周身,亦如惘知。
前世小花瓶儿最不喜雨天,他其实有所察觉的,只是一直装做不知道。
只因每逢落雨天,这小祖宗便执意往外跑,由着她去吧,小痴子一径便到花林,不顾泥洼雨泞,对着一地残红默默垂泪,回去必伤一场风寒;要是将她关在屋里,她又不饮不食,巴巴地扒着窗框数雨盼停,看得华府带来的婢子都于心不忍。
倘若再赶上贼老天无眼,接连几日梅雨,只瞧那姑娘的下巴尖儿,准保能当锥子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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