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听他这些不着三五的话,一时忍俊,竟也没了脾气。亏得他一颗赤子之心,这会儿见他有意收着李明微,他也没怨怼。
他眉目一敛,但唬着脸吓唬小孩子似的呵斥他:“行了,瞧你一副灰堆里扒出来模样儿,滚后头洗脸去。”
襄郡王道:“不成啊万岁爷,昨儿罗如望将将呈了两幅画,我瞧着画作壁画甚好,可是不敢拿主意,正要拿去问您,您既然来了,就赏奴才一个恩典,省了我进宫递牌子的一遭,奴才把人叫下来,您就地瞧瞧吧。”
皇帝厌弃似的瞥了他一眼:“御前失仪,你倒不当一点子事儿,先洗干净了再来!”
襄郡王腆笑,皮着脸道:“您这正乐,我一会子哪里找您去呢?”
皇帝道:“朗吟楼候着。”
“得嘞!”襄郡王痛痛快快应了,临了却悄悄朝李明微递个眼神儿,弓腰退了出去。
李明微心里一顿,容色淡淡,只低了眼眸。
下一个果然去的是天然图画,太监划了小舟过来,满满只得载三五人。
皇帝与她坐了,只留一个撑船小太监和一个陆满福伺候,吴宗保指挥着,带了十来条小船在旁护驾,却落后了一段距离,跟得不远不近。
春和景明,澄明如镜的湖面,一碧万顷。
风带着温和拂过,吹绉了一池碧波,也扬起了她鬓边细细的碎发。
她微微眯了双眼望那湖光山色,面上只带着淡静。
皇帝坐在对面看着她,但生一种青山绿水也留她不住之感,她实是像超脱到,心无菩提。
“你生平可曾遇见过极爱之物?非是意念上的,现实里的实物,你可有过想要私藏,不容人觊觎之物?”他忽然开了口。
她望过来,眸子里先是一瞬茫然,而后眉眼低垂下去,“我不省得,大抵……”
大抵是没有吧。
她自小所有的东西都唾手可得,拿在手里了,所东西也就可有可无,久而久之,竟忘了念想为何物。
她生平所有过念头的,只有过两件事,抑或说两人。
一个殷陆离,她自知不可,虽一心所向,也未曾有过必要取得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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