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的人,大概鞋子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再想起我的鞋,已是十六岁了,那时候,我在顾福生老师的画室里开始学画,
每星期去两次,因为遇见了这位改变我一生的恩师,我的生活慢慢的找到了光明和
希望,朦朦胧胧的烟雾逐渐的散去,我的心也苏醒了似的快乐起来。
有一阵,母亲带我们去永和镇父亲的朋友郑伯伯的鞋厂里订做皮鞋,姐姐挑了
黑色的漆皮,那几年我一向穿得非常素暗,可以说是个铁灰色的女孩,可是,我那
天竟看中了一块明亮柔和的淡玫瑰色的皮革,坚持要做一双红鞋。鞋子做好了,我
踏著它向画室走去,心情盯得竟想微笑起来,那是我第一双粗跟皮鞋,也是我从自
己藏著的世界里甘心情愿的迈出来的第一步,直到现在回想起来,好似还在幽暗而
寂寞的光线里神秘的发著温柔的霞光。
灰姑娘穿上了红鞋,一切都开始不同了。
因为顾老师给我的启发和帮助。我慢慢的认识了许多合得来的朋友,潜伏了多
年的活泼的本性也跟著逐渐美丽的日子焕发起来。那时候,生活一日一日的复杂广
阔,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已成了一匹年轻的野马,在心灵的大草原上快活的奔驰
起来,每天要出门时,竟会对著一大堆鞋子发愣,不知要穿哪一双才好。
那时候流行的鞋子都是尖头细跟的,并不自然,也不很美丽,可是它们有许多
其他的用处,踢人、踩人都是很好的工具。又因为鞋跟一般都做得高,穿上了之后
,总觉得自己长大了很多,在迫切渴望成长的年龄里,它给了我某种神秘的满足感
,那已不是虚荣心可以解释的了。
我的凉鞋时代来得很晚,如果说木拖板也算某种形式的凉鞋,那便另当别论了
。可是在记忆里,我从来没有穿木拖上过街。总觉得将趾脚露出来是在海边和洗澡
时才能做的事情。那时候的社会风气跟现在不同,越不接近大自然的装扮,越是一
般的觉得好看,也可以说,当时的文明,是那个样子的。十八岁的时候,做了一件
旗袍,上面扣著硬高领不能咽口水,下面三寸高跟鞋只能细步的走,可是大家都说
盯看,我那时傻得厉害,还特为去拍了一张照片留念。三寸高跟鞋一生也只穿了那
么一年,以后又回到了白球鞋,原因是什么自己也不记得了,球鞋从那时候一直到
现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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