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发表这一篇,可能会在别的刊物上也有文章发表。他可能是一位大学教师——这种可能性极大——除了大学任教或在研究所工作,一般人不太会涉足如此专门化的断代史研究。
杜林翻出了“文革”前几所大学汇编的论文索引,近代文学的文章不多,索引也自然很少,达文这个名字没有条目收入。要通过现成资料找到达文的线索恐怕很难。
这个问题既然是学生区惠琴提出来,他想总该给区惠琴个说法。至于揭穿刘兴桐,杜林倒是没有太大的积极性,他不大愿意让自己纠缠进这些是非里去,也没有精力去应付最终一定会演化为官司的麻烦事。他相信总有一天,刘兴桐会露馅,面对惩罚,但发难的绝不是杜林。
电话响了,是校办的主任易木,杜林感到有些意外。校办对杜林来说,是一个相当遥远而又陌生的部门,他从不去打扰他们,他们也从不会注意到杜林这个人。对方问他是不是杜林,他回答是,然后就再不言语,等待对方发问。
“杜教授,您好。”
他打断了对方的话:“是杜副教授,不是教授,请别高抬我!”
对方大约听出他的不悦,连忙称是,非常恭敬地说:“杜副教授,刘校长想去拜访您,请问此刻有空吗?”
“岂敢劳校长大驾,有事电话里说,不方便的话我可到办公室去,他乐意上寒舍一叙,我恭敬不如从命。”
“那好,我向刘校长汇报,那就请您准备一下吧,刘校长是说好他去拜访您的。”
“请便。我也无须准备什么。”
“那就这样。”
无事不登三宝殿,杜林心想,做做戏罢了。那就看看戏吧!
他看着满桌子有关刘兴桐的资料,包括他那本《中国近代文学史稿》,赫然摆在那里。50万字啊!这可是一个人一生的惨淡经营和全部智慧的结晶,是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皓首穷经。刘兴桐,刘兴桐先生啊!达文先生在天有灵,难道你能有一分一秒的心安?
他顿生一种念头,就让这些资料摆在茶几上,看看你刘兴桐有何表现!也让你惊心动魄一回。
他想想还是把这些东西收进书架里去。现在,还不是去讨论这些的时候。
杜林回想这20年间,他几乎没有和刘兴桐有过如此隆重的会晤。两个老同学,要通过办公室主任的隆重安排,以这样的方式,各自怀着微妙的心情,开始一番虚情假意的周旋。杜林思忖了一会儿,他差点就想拿起电话,找个托词,委婉地向办公室主任说改日再说。他正在犹豫之间,有人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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