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妥协于扫帚毛的轻柔与耐心,最后连用以遮挡的尾巴也移开了,一边惬意地啃食路边的秋草,一边朝海鸭子报以友好的眼神。海鸭子的结局非常悲哀,白顶门仅限于接纳扫帚毛,而断然拒绝另外的东西,采取的方式也近于冷酷,猛一蹶子尥海鸭子丈把远不说,蹄印还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命根上。命根子朝外拉拉淌血,疼得海鸭子就地打滚,半天没爬起来。
第18节:卷二 抢绝户(2)
盛女家的宅院就在村口。听到人声嘈杂,海鸭子抬头一看,心里就明白了八九分。
恩公祠称无男孩的人家为“绝户”,有女孩也算绝户,说是女孩终归要出门子,嫁出去的闺女泼地的水,顶不起门立不起户,都把女孩不当人。这些家的老人一不在世,遗产谁抢到归谁,这叫“抢绝户”。
此恶俗一直沿袭到解放。
盛先儿行医多年,积了些浮财,又竖起了一座院落,早已惹人眼红。女儿虽未圆房,但已行过定亲大礼,一瓢水也算泼地上了。
因此,盛先儿的死讯儿像一阵风,眨巴眼工夫就灌满了村里的旮旮旯旯儿。人们闻声而动,欢呼雀跃。拎爪钩的、扛扁担的、推车子的……蜂拥进了盛家的宅院。
海鸭子忍着剧烈的蛋疼,叉拉着双腿一阵猛跑,等赶到现场时,乱马营已开始溃散。院墙坍塌了,五间房子成了一堆乱坯头,别说金银细软、主贵物件儿,就连一块砖头、一片瓦、一根柴火棒儿都没剩下。
海鸭子一下子呆了、蒙了,连声嗟叹:“去球了去球了!鸟蛋净光了!”他有如一条饥肠辘辘的狗,眼巴巴望着大块肥肉进入别人的嘴巴,而自己连腥气也没捞到闻。海鸭子的目光霎地变绿了,他弯腰抓起两块坯头,跃上废墟的最高处,日娘捣妈的词句蹿到喉口又叫他咽了回去。他想起自己是喝过墨水的,要摆出点儿穿大衫戴礼帽的派头儿,要喊出点儿穿大衫戴礼帽的文明味儿。于是他悄悄地扔掉了坯头儿,挥舞双拳喊道:
“老少爷儿们哪,不能当抢犯哪!”
“乡亲们哪,盛先儿几十年悬壶济世,待咱们不薄哇!”
“婶子大娘们哪,盛先儿还有没圆房的闺女、女婿哩呀!”
……
对海鸭子的哇哇大叫,不少人报以嘲笑:
“嘻嘻嘻,海鸭子这会儿成人了——”
“刚他妈提起裤子,就装正经啦——”
“也不尿泡尿照照他自个儿的鸟脸——”
……
海鸭子觉得有冷气“吱吱”冒出涌泉,此穴虽处脚心却连着五脏六腑。他发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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