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与陶传清通红的眼神相遇了,我猜他是喜极而泣。陶传清浏览了一遍文件,瞥我一眼,再认认真真读一遍,老泪又在脸上曲曲折折蜿蜒而下了。
陶传清在一份文件头写上“阮飞凤收”,铺在神龛下,左手拎鸡、右手持刀,割出鸡血洒向文件,再将它烧了。陶传清平静地说:
“好事,让她也分享分享。”
这是一顿沉浸在酽酽喜庆中的晚餐,向“陶老师”敬酒的时候,桃汛怂恿我叫“爸爸”,花季趁机躲进厨房,我就叫了。我叫了,陶传清就应了;陶传清应了,关系就改变了;关系变了,按客家人规矩,我就吃了鸡头和鸡腿。桃汛教芽芽:
“往后要叫二姨丈懂吗?”
我要做乖女婿,吃完饭抢着洗碗,桃汛不让洗,就形成了对峙局面。还是陶传清一语定乾坤:
“花季,你陪哑巴去九曲桥散散步,让桃汛收拾好了。”
九曲桥并非桥有九曲,而是桃花溪拐了九道弯。九曲桥是一座廊桥,四个枕木桥墩把整个廊桥腾空托起,宛若卧龙蛰伏在桃花溪上。与其他廊桥不一样的是,它顶上有宽宽的盖,两侧有固定的墙、有可开关的窗,除了通行的功能,还可以供路人遮雨挡风。按建筑学的专业名词,应该叫“亭阁式复屋木梁桥”。桥墙的一侧刻有唐代张旭的《桃花溪》:
隐隐飞桥隔野烟,
石矶西畔问渔船。
桃花尽日随流水,
洞在清溪何处边。
桥墙的另一侧刻有宋代朱熹的《九曲棹歌》,据说是朱熹去武夷山讲学时路过桃源留下的真迹:
九曲将穹眼豁然,
桑麻雨露见平川。
渔郎更觅桃源路,
除是人间别有天。
九曲桥有七百多年的历史,无情的光阴将它的横梁、圆柱剥蚀得千疮百孔,像无数张嘴巴向路人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廊桥的这一端是武陵村,而那一端连接的就是通往陶氏祖祠的惟一道路。从外观看,九曲桥雄奇秀丽、造型优美、魁梧伟岸,苔痕浸染着廊桥的青色砖墙、衰草抖索于廊桥的檐前瓦顶,仿佛是一条时光隧道,这一头是嘈杂的现代生活,另一头是久远的古代岁月。
几张破旧的小圆桌一溜摆在桥内一侧,平时卖的都是些客家小吃,我跟花季进来的时候,只剩下卖酒老人颤颤悠悠的为一位果农模样的人斟酒。就是那种五角钱一大碗的糯米酒,只见卖酒老人把海碗斟得满满的,直到溢出来为止。
夜幕织成一张大网,从四面八方垂了下来,遮掩了周遭的景物,令人恍恍惚惚,让人不知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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