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便吐着舌头笑,把天好的
人也说成一个小钱不值。你既是爱唱着玩,有我教给你还不够,何必跟那些
狐朋狗友打联联呢?!何必弄得好说不好听的呢?!”
小陈的脸白起来,我看出他是动了气。可是我还没想到他会这么暴烈,
楞了会儿,他说出很不好听的来了:“你的玩艺都太老了。我有工夫还去学
点新的呢!”说完,他的脸忽然红了;仿佛是为省得把那点腼腆劲儿恢复过
来,低着头,抓起来帽子,走出去,并没向俞老师弯弯腰。
看着他的后影,俞先生的嘴唇颤着,“呕”了两声。“年轻火气盛,不
必——”我安慰着俞先生。
“哼,他得毁在他们手里!他们会告诉他,我的玩艺老了,他们会给
他介绍先生,他们会蹿弄他‘下海’,他们会死吃他一口,他们会把他鼓逗
死。可惜!可惜!”
俞先生气得不舒服了好几天。
三
小陈用不着再到俞先生那里去,他已有了许多朋友。他开始在春芳阁
茶楼清唱,春芳阁每天下午有“过排”,他可是在星期日才能去露一出。因
为俞先生,我也认识几位票友,所以星期日下午若有工夫,我也到那里去泡
壶茶,听三两出戏;前后都有熟人,我可以随便的串——好观察小陈的行动。
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有人说他是“兔子”。
我不能相信。不错,他的脸白净,他唱“小嗓”;可是我也知道他聪明,
有职业,腼腆;不论他怎么变,决不会变成个“那个”。我有这个信心,所
以我一边去观察他的行动,也一边很留神去看那些说他是“那个”的那些人
们。
小陈的服装确是越来越匪气了,脸上似乎也擦着点粉。可是他的神气
还是在腼腆之中带着一股正气。一看那些给他造谣的,和捧他的,我就明白
过来:他打扮,他擦粉,正和他穿那双葡萄灰色的鞋一样,都并不出于他的
本心,而是上了他们的套儿。俞先生的话说得不错,他要毁在他们手里。
最惹我注意的,是个黑脸大汉。头上剃着月亮门,眼皮里外都是黑的,
他永远穿着极长极瘦绸子衣服,领子总有半尺来高。
据说,他会唱花脸,可是我没听他唱过一句。他的嘴里并不象一般的
票友那样老哼唧着戏词儿,而是念着锣鼓点儿,嘴里念着,手脚随着轻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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