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能在国危城陷的时候抛下不管,即使自己的逃亡是为了国家。
轻轻的走进去,借着外屋一点点灯光,他看到妻与子的轮廓。这轮廓
中的一切,他都极清楚的记得;一个痣,一块小疤的地位都记得极正确。这
两个是他生命的生命。不管彩珠有多少缺点,不管小珠有什么前途,他自己
须先尽了爱护保卫的责任。他的心软了下去。不能走,不能走!死在一处是
不智慧的,可是在感情上似乎很近人情。他一夜没睡。
同时,在亡城之外仿佛有些呼声,叫他快走,在国旗下去作个有勇气
有用处的人。
假若他把这呼声传达给彩珠,而彩珠也能明白,他便能含泪微笑的走
出家门;即使永远不能与她相见,他也能忍受,也能无愧于心。可是,他知
道彩珠绝不能明白;跟她细说,只足引起她的吵闹;不辞而别,又太狠心。
他想不出好的办法。走?不走?必须决定,而没法决定;他成了亡城里一个
困兽。
在焦急之中,他看出一线的光亮来。他必须在彩珠所能了解的事情中,
找出不至太伤她的心,也不至使自己太难过的办法。跟她谈国家大事是没有
任何用处的,她的身体就是她的生命,她不知道身外还有什么。
“我去挣钱,所以得走!”他明知这里不尽实在,可是只有这么说,才
能打动她的心,而从她手中跑出去。“我有了事,安置好了家,就来接你们;
一定不能象逃难似的,尽我的全力教你和小珠舒服!”
“现在呢?”彩珠手中没有钱。
“我去借!能借多少就借多少;我一个不拿,全给你们留下!”
“你上哪儿去?”
“上海,南京——能挣钱的地方!”
“到上海可务必给我买个衣料!”
“一定!”
用这样实际的诺许与条件,老范才教自己又见到国旗。由南京而武汉,
他勤苦的工作;工作后,他默默的思念他的妻子。他一个钱也不敢虚花,好
对得住妻子;一件事不敢敷衍,好对得起国家。他瘦,他忙,他不放心家小,
不放心国家。他常常给彩珠写信,报告他的一切,歉意的说明他在外工作的
意义。他盼家信象盼打胜仗那样恳切,可是彩珠没有回信。他明知这是彩珠
已接到他的钱与信,钱到她手里她就会缄默,一向是如此。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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