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到底不放心;他不怨彩珠胡涂与疏忽,而正因为她胡涂,他才
更不放心。他甚至忧虑到彩珠是否能负责看护小珠,因为彩珠虽然不十分了
解反贤妻良母主义,可是她很会为了自己的享受而忘了一切家庭的责任。老
范并不因此而恨恶彩珠,可是他既在外,便不能给小珠作些忽略了的事,这
很可虑,这当自咎。
他在六七个月中已换了三次事,不是因为他见利思迁,而是各处拉他,
知道他肯负责作事。在战争中,人们确是慢慢的把良心拿出来,也知道用几
个实心任事的人,即使还不肯自己卖力气。在这种情形下,老范的价值开始
被大家看出,而成功了干员。他还保持住了二百元薪金的水准,虽然实际上
只拿一百将出头。他不怨少拿钱而多作事;可是他知道彩珠会花钱。既然无
力把她接出来,而又不能多给她寄钱,在他看,是件残酷的事。他老想对得
起她,不管她是怎样的浮浅无知。
到武昌,他在军事机关服务。他极忙,可是在万忙中还要担心彩珠,
这使他常常弄出小小的错误。忙,忧,愧,三者一齐进攻,他有时候心中非
常的迷乱,愿忘了一切而只要同时顾虑一切,很怕自己疯了,而心中的确时
时的恍惚。
在敌机的狂炸下,他还照常作他的事。他害怕,却不是怕自己被炸死,
而是在危患中忧虑他的妻子。怎么一封信没有呢?假若有她一封信,他便可
以在轰炸中无忧无虑的作事,而毫无可惧。那封信将是他最大的安慰!
信来了!他什么也顾不得,而颤抖着一遍二遍三遍的去读念。读了三
遍,还没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却在那些字里看到她的形影,想起当年恋爱
期间的欣悦,和小珠的可爱的语声与面貌。小珠怎样了呢?他从信中去找,
一字一字的细找;没有,没提到小珠一个字!失望使他的心清凉了一些;看
明白了大部分的字,都是责难他的!她的形影与一切都消逝了,他眼前只是
那张死板板的字,与一些冷酷无情的字!警报!他往外走,不知到哪里去好;
手中拿着那封信。再看,再看,虽然得不到安慰,他还想从字里行间看出她
与小珠都平安。没有,没有一个“平”字与“安”字,哪怕是分开来写在不
同的地方呢;没有!钱不够用,没有娱乐,没有新衣服,为什么你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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