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肢。没有片羽的束缚,人才有一种光滑的愉悦,才有一种解脱的释放。人其实是一种裸虫,裸体才愉快。
此刻小牛吃完了面条,将又酸又辣的油汤水也呼噜呼噜喝了个干干净净。他一手抓碗底,一手抓筷子,哈一口气,抬起眼茫然地望着远方。然而在这个季节里,杏子沟里没有什么好看的风景。太阳亮晃晃照着,四周的山峁啦、山梁啦都泛出一片干燥的黄色。天地之间只有这种颜色在眩耀,人的眼睛不由得眯缝起来,以免被这种巨大的黄色灼伤。其实小牛并没有在张望。对于这种景色他已司空见惯。这位后生陷入了一种沉思。这是一种小牛式的经常性的特有沉思,那脸上分明露出一种见到某物而想得很深很远的问题。想到了什么?萦绕了很久的女性生殖器?之所以可怕是因为太深邃,犹如女性生殖器一般吧?后来杨晓涛骂他时,常用弗洛伊德的术语对此总结,那是渴望回到子宫胚胎里去的巨大幸福(尽管这位北京人同样地对那位奥地利精神病学家的泛性论也充满了嘲笑)。也就在这时,井场边的土坎上出现了一种变化,一个小牛从未见过的全新场景展现在他面前,一个人影正一点点升上来,那样儿就像从一个移动舞台上一位明星演员出现一样。显然此人是从通往杏1井的那条唯一走汽车的土路上走上来的。只见先是一顶宽檐牛仔呢帽,然后是一件发蓝的牛仔劲服,接下来又是一条发蓝的牛仔裤,接下来就是一双驼色的牛仔短腰皮靴了。一切都像小牛在县城电影院录像厅里看到的美国西部片中的那种牧牛人。可来人长得不是金发蓝眼麦穗脸,而是一副中国人的面孔,肿眼疱啦,扫帚眉啦,而且腰间皮带上挎的也不是弯把大个手枪,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鹿皮夹。后来小牛才知道那是钱包。
在荒瘠的黄土原上面前的人形如此突兀,与周围的黄土坡一点也不相称。小牛眨巴眨巴眼一句也说不出,只是呆呆地望。强烈阳光下,那人从井场边一步步移来,愈逼愈近,怪诞、硕大、清晰的影子一直移近小牛身旁并将他团团罩住。小牛哆嗦了一下,扬起脸小心地问道:“你是哪儿的?”
“长庆油田的工人。”来人开口说活了,其实讲的不是外国语,而是一口地道关中腔。
“到我们井场来干甚?”小牛仍有点怯。
“五一节放假没事干,到这山上走走看看”那人左右环顾起来。
“这荒山秃岭,甚都不长,有甚好看的?”
“哎,这荒山秃岭可出宝贝啊。”突然这位牛仔换了一副亲热样儿蹲在了小牛身旁。
小牛看见他腕上戴了一块亮晶晶的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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