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身站到父亲面前,秦照行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轻声说:“你要当个有出息的!”秦雪雷有点莫名其妙,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说这个。隔了半晌,秦照行又说:“就算将来混成个没出息的,也要好好地活人!记下,好好地活人!”秦雪雷看看脸色苍白的母亲,跟着秦雪燕走了。
秦照行看一眼手表,差一刻八点,天已经暗下来,暮色亮亮的,热乎乎的风里渗进一丝清凉。他关上窗子,下炕去里屋提出那个长包袱,端出一杯茶。他把长包袱放在炕上,双手捧茶对秦老太太说:“妈,两个娃娃就不说了。你跟不跟儿子去?”秦老太太下死劲啐他一口唾沫:“没出息的东西!你还想拉我去给你喂奶呀!我还没活够呢!我还要看天理报应呢!”秦照行笑了。“妈!儿子是怕你替儿子吃苦受罪!那你好好呆着就是了!”他转回身对着罗妙红。罗妙红浑身颤抖,双目含泪。秦照行说:“你跟着我从没享过什么福,净受罪了!”罗妙红两手哆嗦着接过茶杯,一句话不说,进里屋去了。秦照行跪在秦老太太脚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秦老太太摸着儿子的脸,把儿子搂在怀里。
秦照行拎着长包袱出门,从窗根下抄起一把早已磨得雪亮的斧头,大步穿过院子,来到院外的土路上。天完全黑了,月牙高悬天幕,繁星点点。秦照行往杨茂才家走去,拐弯抹角地在墙角屋檐下潜行。路上没有人,村民们都在打谷场上乘凉消夏。看家狗拼命吠叫,蟋蟀赶着凑趣,振翅长鸣。
秦照行在杨家大门前停住脚步。大门虚掩,他凑到门缝上朝里窥探。杨家大院子里摆着一溜躺椅,锃亮的电灯泡挂在院子当中的葫芦架上,大号彩色电视机在院里的青石圆桌上播放节目。杨茂才和五个儿子卧在躺椅上喝茶聊天,后面厨房里传来女人们喧闹的声音。秦照行拉开长包袱的活结,轻轻一抖,包袱皮悄无声息地滑落在地,露出一支双筒猎枪。这时,大柳树上的知了没命地聒噪起来,蟋蟀的鸣叫被搅扰得杂乱无章,电视里高亢清亮的花旦唱腔突然消失了。
秦照行一脚踢开大门跳进去,几乎没有瞄准,抬手一枪就轰得杨茂才满脸开花,从躺椅上翻身栽倒。他抢前一步,抬肩举臂,枪与肩齐。“砰”的一响,杨家老二的喉咙被子弹撕开一道大口子,血雨喷溅,满地殷红。杨家老三从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