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我第二次放跑的人。他发现自己挺喜欢秦雪雷,虽然找不到喜欢的理由。
楚天梅慢慢地抽烟,红色的烟头在黑暗中明灭。他拿着香烟站起身,来到洗手间,把鼻尖贴到镜子上。周围是铁一样的漆黑。镜子里的黑暗与缠裹在身边的黑暗截然不同,烟头是两种黑暗的分界点。他觉得烟头像个灯泡,这个灯泡亮在两个黑暗里。他好像迷失在黑暗的森林,远方一点闪亮的灯火原来竟捏在自己手里。镜子里的黑暗太遥远了,遥远得仿佛要把他拽进镜子里。他打开灯,把烟头扔进马桶。
他打开电脑给海蓝蓝写封信。这封信他早就想写,可总是写不成。今天他无论如何也要写,险些失去生命使他产生了一种紧迫感。
海蓝蓝:
刚才一把尖刀顶在我颈部的大动脉上,最终没有割下去。我因此获得了再次与你通信的机会。我迟早会变成一个机会主义者,对此我深信不疑。世界上不可能存在比生命更脆弱的东西,而生命本身又是一种存在。所以,造物主的把戏无非是一架天平,左边是生命,右边是脆弱。
天雷 第十二章(4)
如果我们都是过客(这个世界的过客),那么当我们离开时留下些什么东西就无所谓了。迟早是要走的,留下眼泪,留下鲜血,留下痛苦,留下不灭的欲望还有用吗?假如刚才那把尖刀刺下来,你连去停尸间看我的尸体也办不到,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也许我应该让你认识我才好。
我希望有一天上帝会告诉我,生命背后究竟是什么。以前我渴望做一个吟咏留题的过客,满以为自己的诗句足以为名山大川增色。“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今天,我陷入迷茫,突然意识到过客注定瞬间即逝,随风而去。我却奢望久居于此,永不离开。如此的奢望幻想只有一个定义,那就是“愚蠢”。
我快结婚了。这是我长时间不给你回信的原因。或许从根本上讲,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机会主义者。你没去歌厅体验三陪女的生活吧?请你千万不要!你完全可以蔑视我这个机会主义者,并对我的请求不予理睬。可我还是要请求你。请你千万不要去!我知道自己这样很可笑。既然已经承认是过客,天下还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我终究无法抗拒我的懦弱,向你恳求。
爸爸让我星期六回家看昙花。他说这几天一个叔叔养的铁树开花了。看昙花好还是看铁树好呢?这是一个问题。
我想念你。非常想念你。这是一个过客对另一个过客的思念。
祝好!
梅之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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