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的反光是怎么回事?这里的墙壁自己会发光吗?一些年以后我画了一幅画,画面上是一坐一卧的两个裸女,背景就是一面这样的墙壁。
我在看守所呆的时间很短,但印象很深。我的印象就是一面那样的墙壁,森冷森冷的,泛着滑溜溜的却是凹凸不平的光亮。
我服刑的地方是一个湖滨地区,叫长湖农场,离南城不远,不到一百公里。我在这片冲积平原上种棉花。这里的土地含沙量很高,属于沙质土壤,透水性强,特别适合种棉花。我去时正赶上摘棉桃,第二年才真正种了一季棉花,回来时已是第三年春天,地里的棉苗才刚长出两片嫩绿的叶子。
余冬来看过我一次。他其实没必要来的,可见他内心还是感到不安。他对我显然比过去温和了许多。但他没说什么,他跟我也实在没有什么可说的。他大概并不情愿来这儿看我。也许他还在想,那一刀究竟是他捅的,还是像我说的那样,是我借他的手捅的?所以他坐在那儿不时地瞟我一眼,把两个大拇指对顶着,哔哔剝剝地扳指甲盖。我问他,“你姐还没有消息?”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又缩回去了,盯着自己那两个忙碌的大拇指。涉及到他姐姐时他总是这样,抵触情绪很大,但最后还是作了一点妥协,在喉咙里咕哝着说:“没有。”他说这话的时候像他妈妈一样,下巴一扭一扭,看来也是十分的不情愿。
我妈来过几次。是两次还是三次?她总是哭着来又哭着走,我觉得她一直在哭,几乎没说过什么话。每次她都哭着问,怎么回事啊?莫说她搞不清怎么回事,就是我自己也说不清怎么回事。我只能说清已经发生过的事。就像我们看见了漂在水上的树叶,我们却说不清它们具体是从哪棵树上落下来的一样。
有一次我妈哭着说:“你呀你呀,工作没有啦,房子也没有啦,你什么都没有了呀,你说你怎么办哪你!”
她说她到我单位上去看看我有没有信件,我们领导把她叫去,要她把我的房子腾出来。她问为什么?领导说徐阳已被开除了公职,怎么还能占住我们的房子呢?她说徐阳又没犯什么大罪,凭什么开除他的公职?他没有了公职怎么呢?房子也不让他住?都说打了不罚罚了不打呀,你们怎么又打又罚呢?我妈表示坚决不腾房子,她说我不腾,要腾也要等徐阳回来,你们跟他说,叫他自己来腾,不关我的事。我妈对我说这些时满脸是泪,泪水爬进褶沟里,把一张苦黄苦黄的脸弄得像一张密密的闪着银光的蛛网。“徐阳啊,”她哀哀地说,“你怎么会弄成这样呢?你将来怎么办呢?你还没成家呀,你这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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