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类的让我画。他们甚至要求剔除作品中的神性和某些独特的精神气质,尽量表现得世俗一些肉感一些。他们尤其要我注意乳房、臀部、大腿以及腰腹等部位的用色,要求干净、明亮、醒目,即便跟原作有出入也没关系。我尽量按照他们的要求做。我发现绘画作为一门技艺是不会轻易地从你手里跑掉的,我丢了这么多年,一拿起来照样画得很好,仅仅一个上午之后便熟稔自如。
我画过马萨乔的《失乐园》、波提切利的《维纳斯的诞生》、乔尔乔纳的《睡之维纳斯》、提香的《乌尔宾美神》、鲁本斯的《劫夺吕西普的女儿》、《玛利亚·梅第奇的教育》、《披皮大衣之女》、伦勃朗的《达娜娅》、《维尔萨维亚》、普桑的《花神的王国》、柯罗的《狄安娜出浴》、库尔贝的《浴女》、马奈的《草地上的午餐》和《奥林比亚》、雷诺阿的《浴女》、高庚的《王后》……有的还不止画过一幅,比如雷诺阿的《浴女》,我至少画过五幅,柯罗的《狄安娜出浴》则画过七幅。
一开始我画得很快,如果不是断了一个指头,手还没有完全消肿,我会画得更快。他们很满意,把第一批画拿走的当天晚上给了我两个快餐盒,一个快餐盒里全是油乎乎的红烧肉。圆脑袋小伙子说:“想吃红烧肉你就这么画吧,我们老板说了,只要画得快,画得好,以后还要奖你烧鸡呢。”
事实上后来我没有吃到他们的烧鸡。我又犯了从前的老毛病,画着画着便开始抠细节。我有迷恋细节的倾向。于是他们便罚了我一顿晚饭。第二天早晨圆脑袋小伙子给我送馒头时。我问他为什么不给我送晚饭,他隔着钢筋防盗门笑着,“不是不送,是罚你的饭。你好几天才画一幅,能挣到一天三餐吗?”
他们找到了一个治我的好办法,从此以后动不动就罚我的饭,有时候还连着罚两顿。罚过之后再送饭来的时候,圆脑袋小伙子都要这样问我,知道为什么罚你的饭吗?我必须说知道,否则他端着快餐盒转身就走。他接着又问我,改吗?我也必须说改。我饿得头昏眼花,而他手里有一盒饭,所以他要我说什么我就得说什么,要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
有一天画店老板来了,说要找些模特儿来让我画。我说要画模特儿可以,但你们要给钱,哪怕少给点都行。他说我们不是有协议吗?我说协议上没有说上锁,也没有说罚饭,可你们不但锁我,还动不动就罚饭。老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