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你要我们不锁也可以,那你先还我们的钱,然后你走你的。不过你有钱吗?你愿意走吗?”
我当然没钱,可是我愿不愿意走呢?
圆脑袋小伙子哐啷啷地把铁门打开,说:“这样吧,我叫一二三,走不走就看你自己了。”他把脑袋仰起来,眼睛斜乜着我,“一,二,三!”我站在门里没动。我的脚就像生了根似的。他说:“要不再来一次?”他一共来了三次,声音拉得长长的,一次比一次长,就像拉一根橡皮筋似的,最后一个“三”字都快拉断了,拉得他脖子上的青筋都粗粗地鼓起来了。他夸张地抚着胸说,“都要憋死我了,可你怎么还不出来呢?这么说还是把它锁上?你没意见?有没有意见?没意见我就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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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我的脸》第三十八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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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故意锁得很慢,哐啷一声,又哐啷一声,锁上了。
我画几笔就会扭头去看看那把锁。我觉得它不但吊在我眼皮上,还压在我心里。一般情况下,他们都不打开这把锁,要给我拿什么东西进来,比如一小盒颜料、几只绷好了的画框或几本画册,都是从两根钢筋之间塞进来。快餐盒也是塞进来的。送快餐的不是快餐店的伙计,而是画店里的人。大致的情形是快餐店把快餐送到画店里,画店里又派人给我送过来。我不懂他们为什么不要快餐店直接送过来,非要费这一番周折。无论送什么,包括快餐,都是那个脑袋圆圆的小伙子送来的。这小伙子总是笑嘻嘻的,连让我按手印时都是笑嘻嘻的。他腰里别着许多东西,右边是一只手机,左边是一块玉,屁股上是一串嚯啷嚯啷响着的钥匙。
就这样,我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连这个城市的模样都没看清楚,便被人锁在一个房间里。我只是从一个南方城市来到了一个北方的房间里,从一个乞丐变成了一个囚犯。
正如圆脑袋小伙子说的那样,这里什么都有,一个不足两平米的卫生间,两只水龙头,一个有点裂缝的蹲坑;靠墙有锈迹斑斑的暖气片,有一张一躺上去就咯吱咯吱叫唤的硬板床;还有一只硬木凳子,一大一小两只画架,调色板和各种型号的画笔,一盒盒颜料;我床上的毯子枕头之类据说也是名牌,其它的还有水瓶、晾衣绳、肥皂……把一个人关在这里画画,以及他日常要用的东西,这里基本上都有了。我为此按了不少手印,欠下了一屁股债。
从夏天到秋天,我给他们画了很多画。他们要我画的都是裸体女人,给我找来了许多画册,无论古典主义的大师还是现当代其他大师的作品,无一例外地都是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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