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九日去郑秀丽家吊唁。因郑秀丽已经被检察机关正式立案查处,虽然人死了,可这名声已经传开,她家人自然不好替她大肆铺张,再说知识分子家庭本也没这习惯,故她家没有什么大动静,只是安放了郑秀丽的遗像,挂了几朵白花。昔日的中学同学没来几个人,跟他素日亲近的人大多出了事。倒是宋海棠,虽身陷囹圄,听到她的消息,不禁替她落了一把伤心泪,直说:“如果我不哭她,恐怕这世上除了她父母就没人能哭她了。”然后又买通了监狱长,请他买一只花圈送到郑家去。余九日其实跟郑秀丽关系也不密切,本无心去,可又一想,同学们一个个都出了事,去吊唁吊唁她,也权当是对同学们的总体的哀悼吧,另外还含有一点希望晦气尽快离开他们这些同学的意思,他实际上也怕这晦气传染病似的传到自己身上,以为走这么一趟能够用丧气冲一冲晦气,自己来年的运气也许就会好一些。
回到家里,余九日好像始终不能从郑家给予他的那种悲凉气氛中解脱出来。这些年他疾病缠身,一事无成,上班总是上一天休一天的,日子过得极其无聊。这会他呆坐了一会,觉得需要出去散散心。正好下午休息,他便决定去山里转一转,呼吸呼吸山中清新的空气,尽量把这份郁闷的情绪排除。
已经是冬天的气候了,年底的气象在零星散碎的炮竹声中逐渐浓郁起来。天空是一层一层的乳白色云海,仿佛是一锅煮沸了的牛奶正缓慢地倒入哪只容器中,泡沫的层次非常分明,然而又浑然一体,勾引着人似乎总想张开嘴巴把那些往下流淌的云海喝进去。红艳了几个月的枫叶这时候大多凋残了,落满了一山。如果说它们在枝头上散发的是一种潮湿的香味,那这会散发出的则是一股干燥的香味,硬生生地灌进人的鼻腔,同样令人感到舒服愉快,生出别样的温情。山谷里有些雾,飘飘荡荡,像是天外来客,又像是从密林深处生发出来的,嗅一鼻子,却叫人根本闻不出它的来历。这自然就是最好的雾了,让人有无限的遐想,对山谷便多了一份眷恋,于调剂情绪大有裨益。
余九日在爱晚亭前坐了一会,看了看塘里的鱼和山谷外缺失了一大部分的遥远而落寞的天空。十分无聊,倍感愁怅。密林里突然飞出了几只鸟,叽叽喳喳地围着亭子飞来飞去,似乎在挑逗亭角椽梁上的那些死的画凤雕龙。余九日觉得它们比自己更加无聊,便骂了它们几句,然后沿着亭子后面的甬道往一条通麓山寺的山路走去。
他慢慢地爬过了半山腰,到了麓山寺。正喘了一口气,忽然就听到有人在附近吟诗。
古台摇落后,秋入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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