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到了半夜里突然下起了雨,情形又会完全不同。水珠子打落在沉睡人的脸上,惶惶然惊醒过来了,纷纷卷起自己的席子,呼号奔走,场面就像一场匪乱。即使一夜安宁,第二天也会感到骨软肌疲,据说是受了晨露所致,对身体不好。
而且一些人经常带着啤酒和花生上楼顶,吃喝完了之后把啤酒瓶抛到没人处砸得一地玻璃碎。厂里警告了几次,并罚了几个人也无济于事,于是禁止工人上楼顶睡觉,每天晚上都派保安上楼顶巡查。一些在厂里干久了的工人凭着老乡人多,不把保安放在眼中,理由十足仍然赖在楼顶上睡,双方每天晚上都要发生争执。星涌和超平看看楼顶已被搞成不是人呆的地方,只好回宿舍里睡地板,不再上楼顶了。
一个晚上太热了睡不着,星涌去阳台上倚着墙抽烟,超平出到门外在门坎上垫张报纸借着通道的灯光坐着看书。突然楼道“通通通”地响了起来,许多保安提着水管铁直往楼上冲,接着就听到楼顶有人挨了打惨叫不绝。此时已过深夜十二点,惨叫声显得格外惊心动魄。宿舍里的人“呼啦”一下全部鱼跃而起,穿了裤子靸上鞋,争相跑去楼顶上看。只见七八个在楼顶上睡觉的工人和十几个保安已经打成一片,场面十分不可思义,这些卑微的保安和同样卑微的工人打在一起,保安操着水管铁照准工人的腿肚子狠狠砸下去,有人被打痛了惨叫着单脚四处乱跳。同样是出门在外的打工人,这些保安也只领五六百块可怜的工资,吃同样难以下咽的饭食,然而某种东西使他们站在与别的打工人敌对的立场,是厂里给他们小小权力的使然,还是人性的丑陋在作崇?这些保安平日里做得很过分:有女工离厂检查行李时,他们故意拎起女工的胸罩、底裤,一脸淫笑,禽兽不如;晚上为防止有人带老乡进厂住宿,他们时不时会查房,凌晨三四点几个保安敲开女工宿舍的门,装得道貌岸然掀开女工的床帘就大饱眼福——这样的人就应该剐千刀。工人违犯厂规被保安逮到了,罚款从工人的工资里扣,扣除的罚款一半归厂里一半归保安。比如有人在厂内忘记戴厂牌被某个保安逮着,按厂规罚十块,那个保安就得五块。把工人罚得越多,保安的收入就越高,所以逮起违反厂规的工人时保安都十分卖力。全厂没有几个不讨厌他们的。
最后有人报了警,派出所和联防队的人冲进厂里把打架的人全部带走,事情才平息下来。第二天厂里贴出公告宣布开除打架的工人,因为他们不服从管理违反规定上楼顶睡觉。而打架的保安下午时全部回厂里继续上班,焰气更加嚣张。面对这么不公平的遭遇,工人们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3页 / 共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