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超平和星涌跟着一群老乡去逛夜市,星涌接过他们递来的香烟,衔在嘴里,右手握住火机,左手挡在上面,眯皱着双眼,显得老炼世故,嘴角稍微翕张,面前就会腾起白色的雾霭,枯乏一如他的表情。走到投影厅时,门前支着几幅宣传画,画面尽是些裸体女人,写着下流淫秽的文字。几个老乡心血来潮都要进去看,超平站在他们身后两手插着裤兜——他是如此孤独,这就是现实世界,可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大家向前去买票,他说他要去买东西,十分尴尬十分难堪地离群而去。他跟他们同样是社会最底层的人,可他跟他们不一样。星涌看他潦倒的背影,没说什么,陪着他一起走。“超平,”星涌走在他的身边小心地开导他:“这个世界很现实,比不得在学校,既然出来混了就要放开点。”超平无法表达内心的苦闷,只是低着头,迈着消沉的脚步不停地走,不停地走,走在这个异乡迷离的夜色里,走在这个没有苦楝花飘只有心灵和灰尘一起糜落的秋季。这个世界太污浊,这个世界与他认为的不一样,他不是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人。
他展平画纸想做一幅画,周围找不到美丽的风景描摹,只能凭自己的想象去发挥。然而许许多多的东西如同鬼魅一般在他的耳畔、在他的内心、在他的头脑里絮絮叨叨,他根本不能集中精神去作画,自己已经丧失了某种能力,他没有心思做任何事情。失眠经常困扰着他,几乎每个星期都会有一全晚上彻夜难眠;如果天气突然转变或者下起了雨,总是轻易地,就病了。
很快收到苏微的来信。那天下午超平干活累了,从保安室领了信后就揣在牛仔裤兜里,约星涌一起出外面吃了快餐,然后回到厂里加班到晚上十一点半。快十二点时回到租房,把工卡、厂牌、钱和那封信全部掏出来丢到床上,然后冲凉洗衣服,十二点半过后才拆开信来看。信的开头没有称谓没有问候语,苏微直接了当地写道:
“你并没有回来,现在早就开学了,上个礼拜我去你家,原本以为会看到你,结果你婶告诉我你不回来读书了。你在骗我!我翘首企盼一天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