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难”字如何言尽,更有那道不出的辛酸。他不愿再往下想了,只等着开工的时间早点到来,哪怕就是活活累死,他也不愿有人用那种眼神看着他,说出“不行”两个字来。
那天下午,他确实没有比这更加卖力的了。工友们只见他紧紧地咬着自己的牙根,把小推车推得跑起来,一刻也不肯停下。哪怕是大家都歇下来了,他仍在那里一个人推着车。没有人装石块了,他就自己装,装满了就又跑起来。陈良喊他休息一会儿,他只当着没有听见;其他人见到觉得纳闷,他也只当没看见。那一阵子,他只想哭出来,泪也模糊着他的视线,但他拼命地对自己说,别哭,别哭出来。
那一刻,他从未如此近地感觉到了死亡。从还没有干半个小时的活开始,他就有了一种感觉,像是有个什么东西捏着他的喉咙,又像是这个世界在翻天覆地地旋转。但他只是紧紧地咬着牙,让某种仿佛脱离了他身躯的声音来对自己说,“别停下,更别倒下。”有一阵子,他真的感觉到躯体不再属于他自己的了,而愈飘愈远,要到达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地方去——那种感觉其实没有痛苦,反而会含着点甜润。不知道那是不是死亡前的感觉,即使是,他也没有丝毫的恐惧。
当他的两条腿实在不能朝前迈出一步的时候,他会让车子放慢速度,而这个过程也就是一两秒钟。而在车子装石块的等待中,他能获得一个稍长的喘息,就把身子靠在推车的推手旁,把脸仰着天空,眼睛闭上一会儿。这时候,他的呼吸也可以做一次调整,而不至于把空气堵在某一节气管里。
他竟然就这样坚持到了收工的哨声吹响。那时他已经瘫坐在地上,而脸上的表情还要做出自在的样子。陈良问他怎么啦,他实在没有多少力气说话了,便摇了摇头。
陈良又道:“那我们一块回去吧。”
这个时候,安生不得不说话了:“没事,你先回吧。”
陈良走了,他就在地上倒下了。他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哪怕是把自己的身躯保持直立也需要很多的能量,而他没有。他从未体会过“瘫”是什么滋味,现在的这种感觉大概跟那差不离。他的脑海里有一刻成了一片空白,但在知觉消失又恢复过来之后,他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自己幽默一把。
他对自己说:“这些年来,我算是白活了,所读的书其实都只是别人的东西,所谓的感叹也都只是为赋新愁罢了。什么是自己的,现在的这些感受就是自己的,别人想抢也抢不跑。人常言,人生百味,我要真的把它们都尝尽了,也算没有白活一生,也算在人间走过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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