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女儿,我自己知道。云儿她跟着你,你拿她当肋骨,你拿她当眼球,你是往死里护着她,没有亏待她。是云儿她没有福气,她没有福气啊,老天只让她跟了你十年……”
后面的话没说下去,哽在嗓子眼儿里,呜呜的。
穆仰天那个时候,像是被人在心尖上狠抓了一把,疼得一口气上不来。一个拎了箱子的中年人从他身边经过,踩了他的脚;另一个背着行囊的年轻人从后面重重地撞了他一下。穆仰天摇晃着站住了。他站住了,站稳了,然后,他朝岳母走过去,伸开双臂,把那个嘤嘤哭着的老太太搂进了怀里。
现在他知道了,那个骂他疯了的老太太,那个要从他手里夺去穆童的老太太,她的个子是那么小,小得她在哭泣的时候,他若不搂住她,她就会没有来由地消失掉。
他轻轻拍着岳母的背。他想安慰她。他想替童云叫她一声“妈妈”。他想对她说,不是童云没福气,是他没福气,童云这样的好女人,那是人世间的珍宝,老天有眼,让他遇见了她。他曾经对童云说过,他说他要带童云去远方,其实他那是在欺骗她。他现实得很,不是个理想主义者,他并不想带童云去任何地方,他从来没有祈求过下辈子,他只想和童云在一起,守着一个老地方,把这辈子一点儿不漏地过完,只是一辈子,除此之外,别的他什么也不贪。偏偏他就没福气,没福气和童云白头偕老。
穆仰天那么想对怀里这个哽咽着的老人说出他心里的话,可一口血堵在喉咙口,让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亲爱的敌人》五(1)
童云出事之后的那段时间,穆仰天和穆童父女俩都很敏感,很脆弱。他们闭口不谈童云,好像这个家里从来就没有过童云这个人,好像穆仰天从来就没有经历过梅子季节的潇潇雨、穆童也从来没有过一个人见人爱的母亲似的。
这样做很难,非常难。
难的主要是穆仰天。
穆童那些日子躲着一切人,和谁也不说话,根本不用谁控制,她自己就不提妈妈。她不提,就用不着谁去担心。
穆仰天就不一样了。童云的死是没有和他商量过的,没有征求过他的意见的,他心中耿耿,是要连着一腔的血一块儿吐出来的。可他却不能这样。他没有地方、也没有权利吐他胸口中的那一口血。他得装作心中宽敞,什么也没窝着,什么也不惦记,得把天塌下来的日子过得跟没事儿一样。
那样过了一些日子,精神绷得紧紧的,过得很累,穆仰天差点儿没崩溃掉。
但他没有时间崩溃。穆仰天很快发现,穆童的不说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3页 / 共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