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声,我才猛然发觉,太阳像快要燃尽的火球,收敛了炙热变得温和起来,已垂落到原野的尽头,等待着最后的谢幕。它要落入夜的怀抱,休养生息,以待明日的辉煌。它要落入夜的海洋之中,洗去征尘,使自己更加干净、漂亮。我此时才感觉到袭人的凉气。同伴们带着胜利的果实也陆续聚拢在一起,他们互相比显着自己的战果。年龄最大的国庆抓的那个“青头”,全身铁黑,奇壮,几乎和知了那么硕大。大家都说肯定是要打败天下无敌手的。可我对他们这些并不感兴趣,只是欣赏着拔下的那一大堆青草,它们正滋滋地冒着浓烈的清香。同伴们见状都觉得好笑,说我怪死了,怕是有“鬼”扑身了。有人说就是“鬼”也是“怪鬼”,喜欢干活弄草的“鬼”。大家都笑起来。确实,这草拿回去也没有用。老家那只可爱的小山羊不在这里,她曾经是我最亲密的伙伴和朋友啊。每当它在院子里看见我时,就把拴她的绳子拉得很紧,咩咩地叫着。当我把一把青草放在她面前时,她不住地高兴地摇头晃脑,使你不由被她的兴奋所感染。——可她已经早被卖掉了。眼前这些草又怎么处理呢,扔掉太可惜了。国庆说,既然你舍不得扔,就送给村里的牛们去吃。我非常赞成,于是我用草拧成绳子,把草捆起来,然后背在身上往回走。路过村子时,我就把它们送到了牛棚。饲养员是个六十多岁的黑瘦老大爷,见我主动背来了一大捆草,有些莫名其妙,他对我哇哇啦啦地说了一些话,我听不懂他的口音,心想大概是他感谢我吧。我什么也没讲,放下就跑了,心里涌起一种满足的热流。
第二章弟弟的夭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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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在这个城市迎来了第二个冬天时,仍对这里凛冽的寒冷天气有些不适应。白天屋子里生着炉子取暖,还不感到有多么冷,可是到了夜晚,钢爪一样的寒冷抓走每一点温暖的东西,然后挤压你的身体。似乎连空气也被它的魔爪抓得咔咔直响。尤其是后半夜,(因为怕煤气熏着,炉子不敢捂火),炉火耗尽,家里积攒下的热量已被冰冷的墙壁吸净,潮湿的寒气开始吞噬你的体温。它像吸血鬼一样,把无数吸盘伸向你的体肤。最后你被它们吸净了热气,连骨头都冰得生疼。
我每次上街,小脸都快变成了个冻柿子,硬梆梆的,想说话,发麻的嘴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鼻子像个红辣椒。尽管戴着厚棉帽子,无孔不入的寒风还是顺着脸,顺着脖子钻进前胸后背,好像一把针尖撒开,刺得你钻心的痛。手和脚穿戴的有多么的厚也是徒劳的,不到半小时,你的肢体就冻得难以活动,麻痛得万箭穿心。可恶的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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