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就洗了澡,也没有替换的短衫裤。”
“这— ”蔼如想了一会,很有决断地说:“你别管!你去洗,澡盆里多坐一会,包你有干净短衫裤换。”
于是洪钧听她的话,解衣磅礴,由已辞出燕子窠在望海阁暂住的阿培,替他擦背;换了一次洗澡水,花了半个时辰,痛痛快快地一洗征尘。等擦干身子,一套短衫裤已经递了进来,入手犹温,显然是刚洗了用熨斗烫干的。
“身上好像轻了十几斤。”洪钧这一天初次有了轻快的语声,“先不觉得饿,这会倒想吃些什么了!”
“备得有粥。”蔼如问道:“是先吃粥,后喝酒;还是先喝着酒,替你烙饼?”
“都可以。”洪钧答说,“我有好些话问你。一面吃一面谈,最好就只你我两个。”
“我知道!”蔼如点点头,“你跟我来!”
蔼如在她的画室中,为洪钧设下小酌。对海窗开,风来两面,是他这半个月来所遇到的第一处清凉境界。但心境恻侧,举杯不欢;只为不忍辜负蔼如的情意,强自加餐,却总觉得食不甘味。
“走了也没有一封信给我。”蔼如闲闲提起别后,语音中带着些幽怨。
“不知怎么,就是懒得写信。不过,你要的东西我都买了。为了买那些不值钱的东西,我还特为在苏州多住了半天。”
“多住了半天?”蔼如觉得他的话不可解。回家探亲又不是驿马递“鸡毛文书”,多住半天就算耽误功夫吗?
洪钧懂她的意思,“我在苏州一共只打算住一夜。”他说,“多留半天,不就很多了?”
“为什么呢?难得回去一趟,这么赶来赶去,倒像是杨四郎出关见娘似地。”
洪钧心中一动,家里那位如果是“四夫人”,眼前相对的就是“铁镜公主”了。这样的念头,自己想想好笑,也觉得荒唐,这种时候,怎么会有这种心思?
于是他尽力抛开杂念,回答她的话说:“无非为了我那位万大哥的事,不能不尽快赶回来!”他不愿说破实情,讲了假话;而且觉得要说便要装得像,所以又叹口气:“谁知道白吃一趟辛苦。”
“也不算白吃辛苦,总有人知道的。”
“谁知道?”洪钧例又动了感情,凄然泪下:“人天永隔,再也不能跟万大哥在这里喝酒了!”
“一生一死,乃见交情。总有人知道。”蔼如似乎不愿他再追问,紧接着问道:“在上海的交涉怎么样?”
“上海的交涉,说起来惭愧。亦因为过于关心万大哥的境况,言语态度之间,操之过急,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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