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得此时,洪钧却有些胆怯了。衔牌之后,一并排三匹马,居中那匹,一色纯白;马脖子下挂一个红绸鸾铃,不断地喷鼻踢蹄,昂首长嘶,显得很英俊,也很不安分。洪钧频年奔波,惯于舟车,唯独骑马的机会极少,此时心气浮动,更觉难于控驭。倘或上不得马,或者上了马骑不住,被马屁股颠了下来,岂非大大的笑话!
但如状元不敢上马,笑话更甚;众目睽睽之下,唯有硬着头皮,撩袍上前。幸好马亻夫很得力,在他认蹬攀鞍时,处处扶持;而那匹白马由于马亻夫的抚慰,亦变得驯顺服贴,才让一个忐忑的心,平静下来。
京官不许鸣炮喝道,前导的差役只用系着长绳的软鞭,一下一下往前抽击地面,在喧哗的人声中,发出极清脆的音响,也吸引了更多的人来看“状元游街”。
九陌红尘,马蹄得得,从东安门折往王府井大街,出崇文门折而往西,经珠市口由宣武门大街到长元吴会馆,这一个大圈子兜完,已近午时。顺天府尹胡肇智,与榜眼黄自元、探花王文在,将状元送到,长揖而别,转往湖广会馆,送榜眼“回府”。
长元吴会馆冠盖云集,喜气洋洋,门鼓一遍一遍响,贺客一拨一拨到,清音“堂名”吹创打打,接连不断。洪钧头昏眼花,只知道一个接一个地作揖,却很少知道贺客姓甚名谁。
到得午正开席,自然是状元坐正中一席,四位陪客,亦是四位状元。第一位叫章洌В憬ㄈ耍谭岫耆勺佣骺谱丛秩喂蛹嗉谰疲胫瞪鲜榉浚躺倌晖豕潦椤5诙皇俏掏ㄙ吆蹋凰陌段淘匆嗍亲丛纠匆嘣诒谎阈鹿笾校晃淳陀醒蚪欠瑁狈⑹庇饬教煺糜址⒉。Ф俅踩欤缓檬恪?br />
第三位是孙家鼐,字文臣,安徽寿州人,咸丰己未正科的状元,刚由湖南学政任满回京。第四位便是洪钧前一科的状元,是蒙古正蓝旗人,名叫崇绮,字文山。他是咸丰初年文华殿大学士赛尚阿的儿子,早就出仕;后来因为赛尚阿奉命领兵平洪杨,师出无功,虚糜钜饷,为文宗革职遣戍,崇绮亦连坐夺职。不想同治四年,竟得大魁天下;旗人中状元,是清朝开国以来所未有之事,两宫大后不敢破例,交军机大臣核议,领班的恭王亦觉得为难。最后是有人说了一句话:“只问文章,不问籍隶”,方始定夺。四位陪客中数他的年龄最大,平日又好程朱理学,所以看上去道貌岸然,与其他贺客的春风满面,显得很不调和。
开席同时开戏,先跳加官,后上正戏。开锣戏无非取吉祥如意、加冠晋爵的口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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