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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学道虽然赶他出去,却也把卷子取来看看。那童生叫做魏好古,文字也还清通。学道道:“把他低低的进了学罢。”因取过笔来,在卷子尾上点了一点,做个记认。又取过范进卷子来看。看罢,不觉叹息道:“这样文字,连我看一两遍也不能解,直到三遍之后,才晓得是天地间之至文!真乃一字一珠!可见世上糊涂试官,不知屈煞了多少英才!”忙取笔细细圈点,卷面上加了三圈,即填了第一名。又把魏好古的卷子取过来,填了第二十名。将各卷汇齐,带了进去。发出案来,范进是第一。谒见那日,着实赞扬了一回。点到二十名,魏好古上去,又勉励了几句“用心举业,休学杂览”的话。鼓吹送了出去。
用“人情和面子”的理论架构来看,主持入学考试的周学道和童生之间的关系,是属于工具性关系。周学道掌握有录取学生与否的大权,是典型的资源支配者,童生能否通过入学考试,完全操在学道手上,所以必须扮演请托者的角色,对学道必恭必敬,不敢造次。依照笔者的理论,属于工具性关系的双方,其交易法则是公平法则,周学道到广州上任之初,确实也拿定主意:“我在这里面吃苦久了,如今自己当权,须要把卷子都细细看过,不可听着幕客,屈了真才。”
然而,在科举制度下的“公平”标准何在呢?要回答这个问题,必须先分析明朝科举取士的标准。明朝以时文取士,各级考试的主要内容是作“时文”。时文又称“八股文”,或称“四书文”,在格式和内容方面都有严格的规定,考生不得逾越。所谓八股文,系就其格式而言,一篇文章必须包括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个段落,应考者必须依样画葫芦,不得违格。所谓四书文,系就其内容而言,不仅考题取自四书,应考者作文的内容以至于所据的经传注疏,都有规定。永乐年中,又颁《四书大全》、《五经大全》,用以为范式。作文者须“依经按传”,代古人立言,不得自创新意。在层层束缚之下,所谓时文,变成了一种毫无价值的文字游戏。明清两代举人所作的时文,多得不可数计,但这种文章“藏书家不重,目录学不讲,图书馆不收”,八股科举废除之后,便“零落散失,覆瓿烧薪”(商衍銮,1958:227),鲜有流传于后世的价值。
这种僵硬的考试方式,主考官在评分时,自然是好恶随心,难得有一定的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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