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刚刚苏醒过来的无颜抱着我,虚弱着连连说着,说不怪,说放心。
说,他是我的,生也是,死也是,谁也夺不走。纵使此刻他不是我的夫,我不是他的妻,今生今世,往生往世,我和他,谁也逃不掉了。
我咬唇,伏在他怀里默默流泪,只字未吐。
那一掌之后,从此爰姑再未骂他,更没有再打他。只是常常一人发呆出神,容颜渐渐苍老下去,柔和清丽的眉眼纹路骤然加深,鬓角白发更是日夜增多,任我如何拔也拔不尽。
夏夜薄寒袭人,爰姑伴着我坐在梧桐树下,轻轻笑着,告诉我:她呀,是真的老了。
我一声不吭,抱住她的肩,慢慢揉抚着,心比她更伤,却无人能治愈。
无颜醒后三日,明姬入宫住进长庆殿。从此无颜不再来,疏月殿唯剩下了我和爰姑两人相依为伴。
?
这日傍晚,乌云压顶,雷声闷闷作响,虫鸣蝉叫不绝入耳。因天色昏暗,殿里的灯盏早早亮起,我和往日一般坐在书案前翻阅那些记载着上古之事的竹简,摘抄纪要,专心致志。
爰姑在一旁帮我收拾着衣裳,静静地,耳中只听得丝绸锦缎窸窣细碎的摩擦轻响。
倏而她“咦”了一声,我抬了笔蘸墨落字,随口道:“怎么了?”
“公主,你看这绛月纱……”爰姑抱着那个锦盒走过来,将绛月纱递到我面前。
我抬眸望了一眼,愣了愣。这还是第一次在昏暗光线下见这纱料,入目只瞧见银色冰凉,带着流水般潋滟的光泽,寒芒幽幽,耀眼夺目,却又清冷如霜。
果真是漂亮到不可思议的宝物,难怪王叔要拿它做我的嫁衣。
爰姑道:“如今暑热难当,这纱料触之清凉,不如我让秦总管命人做了这衣裳,公主当夏穿正好。”
我收回视线,继续写着我的摘要,淡淡道:“爰姑你做主。”
“公主想要什么样式的宫裙?”
我笔下一顿,凝眸看了眼案前摆放的连城璧,突发奇想:“就按玉璧里母后身上那袭衣裙的样式做,可好?”
爰姑看了看,沉吟一下,道:“也好。”
她转身要走时,我不知怎地心思猛然一动,忙叫住她,欲开口却又迟疑了半日,思了又思,方问道:“爰姑你会不会幽昙舞?”
爰姑愣在那里,不解:“公主问幽昙舞作甚么?”
我放下手中的笔,想想,还是黯然叹了口气,揉揉眉:“我就问问。”言罢眼睛盯着案前烛火,脑中想着那日豪姬与我坐在疏月殿宫檐上说的话,心中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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