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然死后,这毛病才不治而愈。那天她从西丽湖墓园回来,绕着四海公园走了很久,走到当年出事的地方,她停了下来,回头看看她曾经的家,那里依然灯火辉煌,向前看看肖然生前的豪华别墅,那里已经空无一人。韩灵站了一会儿,哭了,漆黑的夜里她泪如雨下,想起肖然肖然四年前说过的话:别怕,没事了,我在这儿呢,他把她紧紧抱进怀里,“我还疼你,不要怕,不要怕……”
他是真心的,韩灵说。我抬头看看她,她一下子语无伦次起来,“我从来没恨过他……他给我留了一千万,不是,不是因为这个,你不能这么写,你不知道,”她眼圈突然红了,转过身去擤了一下鼻子,过了足有一分钟,她慢悠悠地说:“你不知道他温柔的时候有多么好。”
我正试着描述这些人的生平,在写作过程中,我时时能感觉到有一种强大的、悲怆的东西包围着我,生者和死者都在场,一切都象是偶然,一切又象是预先排演好了,人间种种,不过是这出戏的一个过场。而谁将是最后的谢幕人?
肖然死后,再也没有人恨他。陆锡明说他至少帮我赚了两千万,我怎么会恨他?赵伟伦说我只不过丢了官,他呢?连命都丢了;陈启明说他生前是我的兄弟,死后仍然是;刘元叹口气,念了两句诗:“金樽已空梦未醒,繁花开处血斑斑。”然后转过头,目光灼灼地问:你懂么?
金樽已空梦未醒,繁花开处血斑斑。2001年肖然在粤东一座无名小山上求到这两句诗,当时无人能懂。就象他一个月后立的遗嘱,那时他正处于事业的巅峰,声名远震,富比王候,但在心里,他是不是早就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死人?
韩灵被抢后得上了严重的神经衰弱症,整夜整夜地失眠,一合上眼就感觉眼前有人,头发一把把地往下掉,有一天肖然很晚才回来,看见她垂着头坐在地上,头发披散着,一声不发。他说你怎么了,要睡到床上睡啊。韩灵没有反应,他上去推了她一下,韩灵象根木头一样应声而倒,肖然慌了,冲到床头要打电话,这时韩灵突然醒了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腿,说肖然,她双目流泪,说肖然,我要回家。
那天他们一定说了很多话。天亮时肖然开车送韩灵去机场,要进安检了,肖然笑嘻嘻地问:“被抢那天,那么晚了,你出去干什么?”韩灵愣住了,肖然笑着继续问:“除了钱,你还丢了别的吧,你怎么不说?”然后转过身大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你去吧,回来咱们再算帐。”韩灵象被电打过一样呆在那里,干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手中的机票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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