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稗类钞》中的一则笔记,则把马吊的历史上推了几百年,云:“宋名儒杨大年著《马吊经》,其书久佚,是马吊故始于宋也。筒、阴象也,索、阳象也,万、数之极也,盖本乎饮食男女之意也。”中国人喜欢为任何物事找一个冠冕堂皇的源头,考证马吊,自然不能例外。阴阳之象云云,暂且不论,但就男女们昼夜奋战,饮食都废的普遍现象,所谓“本乎饮食男女之意”,倒是正中肯綮。吴梅村慨叹明朝亡于马吊(《绥寇纪略》),则把饮食男女的娱乐视为毁家亡国的妖逆,而对文官爱财、武将怕死不作检讨,颇有避重就轻的嫌疑。
由四十张马吊纸牌,一变为一百三十六张竹块,是一种历史的必然;历史选择了宁波人陈政钥。政钥,字鱼门,号仰楼。出身拔贡,谙熟英文,以功叙内阁中书,加三品衔。久玩马吊,深谙此道。有感于纸牌之诸多不便,于同治三年(1864)改造马吊纸牌为竹骨。除了洪秀全自杀,当年最重要的事情,我看就得数的发明了。宁波天一阁博物馆有个专门陈列室,就收藏了很多有关“起源”的文物,建议有考据癖的“麻疯”患者前往瞻仰。到了光绪、宣统,已经从滨海的甬、沪流传到全国各地,风气之盛,于今未歇。那时候,打牌不叫打牌,叫“看竹”,据说典出王徽之论竹名言:“何可一日无此君”。当时还流传几首“麻风”,很有“以诗证史”的价值:
麻雀何难打,只求实者虚。逢和须要算,死听不为输。三项家家大,双风对对符。自摸清一色,喜煞牧猪奴。
今日赢钱局,排排对子招。三元兼四喜,满贯遇全幺。花自杠头发,月从海底捞。散场须远避,竹杠怕人敲。
素有盘龙癖,得闲打八圈。上家六合占,本位自输钱。勒子看人倒(原注:三百符谓之倒勒,又谓之勒子),病张摊我拈(三项大张难于打出者,谓之病张)。不如加两点,或可有庄连。
又唱竹林戏,讴歌逸兴赊(泰州打牌者率有唱牌之癖。如西风则曰西瓜玻璃泡,北风则曰北关桥下水滔滔之类)。四圈输八吊,一客累三家。包子连连?耍ㄎ矫跋沾虺龃笈疲?人竟和下则打之者包全台),头儿屡屡拿。不愁输得苦,明日早来些。(俗云:不怕输得苦,单怕缺了赌)
声中,走过“我大清”最后几十年,到了宪制共和的民国,出了位胡适之博士,隔代应和吴祭酒,对之风大加挞伐,畅论国之不竞,难逃其咎:
“我们走遍世界,可曾看见那一个长进的民族,文明的国家,肯这样荒时废业吗?一个留学日本朋友对我说:‘日本人的勤苦真不可及!到了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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