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见屋子里仍有灯光,并不时传出几记轻微的交谈声。宝玉放轻步子走近窗边,只听见里面传来“洛南”“水患”等语。再听那声音甚是熟悉,应该是王府清客的声音。至于是谁,宝玉也记不大清楚。
“忠顺亲王年岁已高,此去洛南长途跋涉不免感染风寒,”屋内,北静王道,“放眼朝中,能人异士之多,却毫无治水之法。本王实感心忧。”
“王爷无需太过忧虑。”其中一清客低声道,“国计所需,民生攸赖,修之举之,不可一日缓也。”
“本王岂会不知。”北静王叹道,“古之有言,定水令,以广溉田,当开沟渠引水灌田,修筑陂塘。但此浩大,人力物力甚众,然犹以百亿计。”
一时间,众人沉默。
宝玉无声叹气,正欲转身离开,里面又道,“王爷,入夜已深,还请早些歇息吧!”
北静王道,“也罢。你们都去歇着罢。”
少时,众人道了安,纷纷退出。宝玉赶忙找个暗处避了,等那些人一一离去才复又走到窗外。
屋内一直灯火明亮,北静王久久未有入睡之意,好容易将心中国事放下,又想着如今和宝玉这般分歧,心底一阵痛一阵伤,不禁提笔赋下几首诗。
宝玉站在窗口静默了少许,刚提步要走,屋内隐约着传来一声轻叹,“宝玉……”
那一唤声竟如暮鼓晨钟,重重撞入宝玉心底深处。
回到广慧阁,玄赋还在外屋打盹。宝玉上前唤她床上歇着,自己进屋躺下,心中却越发的清明,睡意全无。好容易挨到天蒙蒙亮才模糊睡去,又睡得极不安稳。朦胧中,仿佛自己回到了荣国府,宫中来旨,命宝玉即刻入宫侍驾,不得有违。宝玉心里一阵发惊,额头冒出丝丝细汗,边后退边不住抗拒着,“不,我不去宫里……”那几名公公却置若罔闻的只管扑上来拿住宝玉就往轿子里推了去。
宝玉猛地一下惊醒,大口喘气,眸光涣散的直盯着头顶的紫毓流云纱帐。
额头的轻抚缓缓拉回宝玉思绪,扭头看向床边,才见北静王正取了帕子替他柔柔擦拭着额头的汗水,眸中满是心疼与怜惜。
“可是做了噩梦?”见宝玉起身,北静王挪到床头坐下,扶他起身后命他靠在自己怀中,“莫怕。有我在,定不叫人拿了你去。”
宝玉也不知北静王究竟听去了自己多少梦话,正想要澄清,见怜诗端了水进来,又想着自己仍这般暧昧的靠在北静王身上,脸上禁不住一阵燥热,就要起身。
“莫动。”北静王接过怜诗递来的布巾,就着这怀抱的姿势替宝玉擦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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