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妈觉得生死之间的距离很近,一种说不出来的突兀亘在胸口和喉咙里。她加快了脚步,想尽快摆脱这种情绪。但越往前走,王老五的音容就越强烈越真切越丰满地占据着她的大脑。
她还是回头了,一股酸楚从心底翻涌上来,目光越过那座新坟,定格在了前方不远处的坟茔上,那里埋葬着雪儿的爸爸,和着四季更替,草木枯荣,那上面又一次覆满了厚厚的积雪。夏季里上面就长满花草,一片繁荣。在茂盛和凋零之间,无法埋葬的,是她几十年的想念,还有那短暂的曾经带给她无限幸福的婚姻,都去了,连同她如花的容颜。
有飞鸟掠过光秃秃的树枝,惊落一片细碎的雪末儿。她裹着围巾,站在雪地里,静静地神情地凝视着。
这是一个寂寞的冬天,思念总是去而复返。她依旧站着,看着,活着,雕塑一般。苍茫雪野空旷无声,她站在那里,盯着那座坟茔。风卷起雪吹打在她的脸上,她一动不动。似乎只有这样站着看着,就可以找到幸福源头。那是一种复杂的表情,包裹着尘世的悲欢和孤独。风掀起她的围巾,她打了个冷战,就瑟瑟地抖起来。她看了看这白桦林,她太熟悉的林子。
风雪弥漫开来,一一惊醒了她的青春和已然成为记忆的从前。纵然寒风袭来,也不能切断那记忆的来路。
他是下乡知识青年,叫吴若林,英俊潇洒,高大魁梧。他俩相爱在那疯狂的年代,一九七六年结婚,红色中国的狂热已接近尾声。然而那浪潮还是席卷了村庄,他没能幸免。雪儿妈的名字叫张冰,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年轻时美丽动人,是那个年代小伙子们心中的白雪公主。吴若林祖上是山东人,逃难到东北来的。吴若林的英俊潇洒一下子就打动了张冰的芳心,而在长期的共同劳动中若林早就发现了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对她也是一直心存好感。一段至纯至真的感情就这样悄悄地发生了,在那情感被压抑的年代,他们的爱如火如荼地燃烧起来。别人给冰儿介绍对象,都被她一一回绝,他俩偷偷地约会,一天不见面就睡不着觉,在公社里,他们爱得幸福又辛苦。冰儿就幻想着有一天和他结婚,过幸福的日子。平静有一天被打破了。
一群红卫兵从公社里把他揪出来,他们说,你的成分不纯,是地主的后代。一阵暴打过后,吴若林昏死过去,是冰儿呼天抢地的喊声把他唤醒的,他奄奄一息,满脸是血,冰儿把他背回家,为他做饭,洗衣。于是冰儿也成了资产阶级分子,遭到全村的唾骂和鄙视。后来,吴若林又被抓起来“反省”。他被绑上,关在公社的厕所里,一天只给一碗稀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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