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力在幽微的光影内显得软弱无力。她的心别别如一对角斗的羚羊。别别地碰撞源自心房快速流淌的动脉血液,她有些紧张,此时此刻户外又出现闪电,接着又是连串连串的阵雷,她在黑暗中用双手解编织袋口所捆束的麻绳,弄了五分钟,几乎累出了豆汗才解掉麻绳。她不假思索,右手拾起铁柑,立身后将铁钳伸进袋子夹过去,也不管蛇头蛇尾——情势看来也容不得她辨别,她就那样夹起一根五步蛇抽上来。转瞬之间,这只充满想象力的蛇腾空扫尾,蛇身一下子横扫女人脖子。她便不自觉或者说本能地倒下,笨重如牛的身体塌在厚仅三公分的天花板,且因为倒下时存在体重,固然有了一个加速度,势能之大导致天花板被劈裂,形成极不规则的大洞,李姨便一骨碌自洞口掉下去,栽进那张空床。事实上那一天章时莠换了床,夫妻俩睡在里间平时供高榕一个人休息的床铺,两口子合被而眠。这时候雨停了,没听见闷雷,倒传来一阵电锯似的哀叫。蛇咬中李姨右手虎口。当人们敞亮场部所有白炽灯后,女人卒然毙命,玫瑰色的血斑表明毒素具致命的杀伤力。顺便补一句,那条蛇也命丧黄泉,整副身体被一块杉木板切为两截;而编织袋中另外四根,已概不知所终。
现场很快被武陵县公安局刑侦大队保护起来,奉命主办该案的民警经过局长乔小槐指定,就是他的警校同学劳勇。案情并不重大,本可以交由刑侦中队的,但不知何种原因,乔局长执意要刑侦大队教导员劳勇主办此宗命案。
高榕和章时莠对李姨之死反应平淡,终究男人并未受到重创,只不过虚惊一场而已。归根结蒂高榕总以为李姨上天花板不可能存在什么祸心,相反断定她有夜间梦游病症。可无论如何,蛇的出现彻底修正高榕信心,她不想久处山林进行所谓疗养以增加章时莠康复的可能性。正当民警如火如荼调查取证时,曲柳带了辆州政府一号车搬走所有器具,当然也接走了高榕和植物人章时莠。
乔小槐心急如焚,老早授意劳勇封杀现场尸体衣物内那张两万元存折(唯一物证),又责成劳勇用这张存折自县农行兑了现金,退交李姨从广东过来的一对儿女。他们姐弟以及各自配偶都他们妈的一个腔调,不肯将尸体拉回乡下安葬,并且死乞百赖跟符刍荛讨公道,声言要军停界林场负责安葬,否则停尸场办。但是我们固执的络腮胡须说:“案子不曾定性,怎么肯定是林场的责任。告诉你们,我们场根本就不见过五步蛇,那五根蛇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