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把地下暄了,一片的白软。大雪使老河口的木桥渐渐发白,变虚,木桥的两头卧着白天孩子们堆成的雪人。河堤的树棵子挑着白亮的树挂,经硬风一吹,发出亮生生的碎音。在赵小乐眼里,被雪夜艺术化了的原始风景一文不值,可他能兴味十足地站在老河口木桥旁,全是为了听秀秀的心跳。秀秀见赵小乐站在雪地里犯呆,眼神儿似乎没个着落,就问他,你哪儿不舒坦么?赵小乐说,俺在数钱。秀秀捂紧被风掀起的围巾,惊讶了,数啥钱?哪有钱?赵小乐很正经地说,雪片就是钱,没看俺眼都数绿了么?米秀秀笑一笑,笑得很真实。赵小乐冲着雪地笑得响亮,笑是硬撑出来的,但他身边树杈的雪挂却震得唰唰掉雪粉。
冬夜的老河口清冷而深远。
村口有几家挂出自己做的灯笼来,星星点点。雪地被灯光映得五颜六色,到野滩上转转倒也不赖。赵小乐与秀秀拥在一起,就像远处碰在一起的鸳鸯灯。赵小乐在雪夜里看不清秀秀的模样,只感觉她的鼻翅一扇一扇喷着香气。赵小乐搂紧了她。赵小乐扭头瞧见一挂茔地灯晃晃地上了木桥,吱吱地响过来。他们是从公墓走来的。
“操持十几天啦,茔地灯做成这德性,成心惹你二始生气!”女人说话声。
“二姑,俺们费老鼻子劲儿啦!”挑灯走在女人一边的小伙子说着,掸去女人肩上的雪。
“俺喜欢赵家灯!”女人说。
赵小乐知道是葛老太太来了,挑灯的小伙子是她的公司里的腿子老三。他躲在暗处,听说赵家灯,心里就忽悠一下子。
小伙子说:“是赵老巩不肯给咱做灯,特别是茔地灯。”
葛老太太说:“就叫小乐做!别看那小子吊儿郎当的,手艺不比他爹差!”
“中,明儿俺就找小乐。”
暗处的赵小乐乐得不得了。
秀秀暗暗拧他一把,没成色!
葛老太太和小伙子说着话下了桥。赵小乐有点沉不住气了,直想跳出来揽活儿,被秀秀摁住了。赵小乐说挣钱给你搞画展。
“呸!”赵小乐冲着雪地吐了一口浓痰。不知是学葛老太太,还是欢喜时刻的发泄。秀秀正了正歪在一边的围巾说,去街上看灯吧。
风似乎吹得无力了,雪夜就变得暖和起来。赵小乐跺跺脚上的雪,呱哒呱哒的声音分外地响。秀秀拉着赵小乐的手,朝村口跑去了。
村口的老树上挂着一盏扁圆橙黄的灶火灯。
赵小乐和秀秀跑了一阵,就口吞着雪粉喘息,白白的哈气暖化着天。秀秀歪着脑袋,手指着那灶火灯说,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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