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有关他们两人的下流儿歌教给孩子们,儿歌我记不全了,总之是类似于〃 十八摸〃 一类的。我一直未能亲眼看到姚琼与编导关系亲密的有力证明,我年幼懵懂,看不出来。他们最终也没有结果,编导没多久就得了癌症,被送到广州(那是他来的地方)医治,然后就死在那里了。
歌舞剧《白毛女》依然演出,在B 镇的礼堂里,姚琼披着长长的白发,穿一身雪白飘动的绸衣,袖口和裤腿被剪成凋零花瓣的形状,在转暗的灯光下,白色的姚琼幽灵般地从台侧第二道幕飞奔而出,一道惨白耀目的闪电照彻全场,姚琼在台上猝然站住亮相,像飞奔的瀑布突然凝结成冰柱,惊雷一停,姚琼愤怒地唱道:我是山上的大树——她黑色的眼睛闪出火光,火焰四溅,魔法般使全场人屏息良久。我是山上的大树,姚琼尖厉的歌声像利剑寒冷地掠过剧场的屋顶,寒光闪闪,多年以后还停留在我的耳膜上。这是我在《日午》中描述过的,姚琼白得近乎透明,在快速的追光下轻得像是没有任何分量。
我常常站在幕侧看姚琼,这是我的特权。有一次我跟母亲说起想看姚琼演戏,母亲眉毛一挑说:姚琼礼拜三还来找我看病嘛,她白带过多。我问:什么是白带过多?妈说:这是妇女病,小孩子不要问。
一个人的战争第一章(8 )林白这个情况使我如获至宝,我多次纠缠母亲,使她有一次就把我带到了姚琼的住处。我十分吃惊地看到姚琼住在一间很大的暗房子里,里面有两张床,放着蚊帐。妈说:我女儿很崇拜你,非要来看看。姚琼说:我有什么好的,年龄一大就要改行了,若去的单位不好,一辈子都没什么意思了。她又跟我母亲探讨工厂好还是供销社好的问题,这两个地方是大多数老队员的出路。最后姚琼叹了一口气说:还是工厂好,水泥厂、瓷厂都不错。这使我很失望,姚琼怎么会想到去工厂呢,我对工厂是很头疼的。我既孱弱又敏感,机器和电使我头晕,只要一接近工厂的大门,汹涌的铁腥味和噪音就能使我出冷汗,直到成年,我在参观工厂时还是会出现明显的生理上的不舒服。我暗暗庆幸,命运没有让我到工厂去。姚琼的这个出路使我感到痛心,但如果她不去工厂而是到供销社去,我觉得更糟。供销社在我的心目中是卖咸鱼和盐的地方,光彩照人、身材修长的姚琼站在一堆腥臭的咸鱼中间,我无法忍受这样的想像。她本来又洁白又透明地在灯光中闪烁,高悬在众人的头上,她一旦去供销社,谁都可以把钱给她,然后从她手里接过咸鱼。不知为什么,这个当时并没发生的情景清晰地出现在我的眼前,我被一种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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