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该是狗,这一个人就是余锋。刘书记看她说话不像话,拦住说:“经州的干部群众绝大多数都是好的,坏就坏在那里的党风不正,思想不纯。背后说坏话,就是党风不正思想不纯的表现。”余锋本来并没有听到什么坏话,可是老领导的耳朵就是他的耳朵,老领导夫妇既然有意见,他就有义务论证这意见,联想到市委近年总是大讲成绩,正常的逻辑是:肯定现在就意味着否定过去,于是现场发挥,演绎出一些否定前任市委的故事。刘书记不听则已,一听,就拍桌子怒道:“别高兴太早!以为我不行了,告诉他们,我还不老。”黄姨趁机告诉余锋说,刘书记当秘书时的老领导最近已从外省调到中央。“我们老刘说是五十二岁了,掐头去尾,实打实正在吃五十的饭,还在提升的杠杠以内呢。”临别时,刘书记特意拍拍余锋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别泄气,来日方长。”
这次见面使余锋激动了很长时间,也琢磨了很长时间,刘书记的话里,明显有一种暗示,在他蜗居山城一隅的时候,也许上层的事情正在朝着有利于他的方向发展,正是世人所谓的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一种强烈的期盼就像眼下农人对于收获的期盼一样,在周身骚动着。
路过一个卖编织袋的小摊前,摊主正在歪着头听袖珍收音机,他弯下腰,拍拍那人的肩膀,问:“卖袋子呢,生意好不好?”那人把收音机装进口袋,说:“是余书记呀?”余锋对群众认识自己毫不奇怪,点了点头。那人说:“一个集能卖四五条吧。”
余锋问:“能赚多少钱?”
那人说:“一只赚两毛,块把钱吧。”
余锋说:“那就不够你的时间成本了。时间成本你懂吗?”“你是说不够我半天的工钱。”那人说,“不过赶集有赶集的快活,还能得到信息,我今天就知道安徽和上海的人来收板栗,预付定金,两块六一斤。”
余锋惊讶地对张道国说:“我们新城的农民真不简单,时间成本和信息这样的词汇都懂了。”
张道国说:“他叫曹操,老是看三国,天天听广播。”